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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7页(第1页)

有清脆的女声叫庄裕的名字,我闻声抬头看过去,是一个穿着打扮都十分张扬的女孩儿,对方一头精致的短发齐肩,个子很高,化的妆不算浓但口红颜色却十分艳丽,她凑过来贸贸然坐在苏冉旁边,笑着问庄裕:“这是你妹吧?”然而不等庄裕作答,我就嘴比脑子快脱口而出的那句话连我自己都有被吓到。我说:“我才不是他妹,我是苏冉——我以后是要嫁给他的。”这样宣誓主权的一句话,原来,竟如此直白地泄露了我的秘密。我喜欢庄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静悄悄地出现在我的梦里,掀开我洁白的头纱,他说他真的等了我好久好久,等我长大。庄裕没有对我这句话表露出任何情绪,甚至没有接这一句,他眼看着我碗里的冰粉已经见底,去收银台买了单就拉我站起身往外走,后头冲那女孩儿笑说:“小丫头年纪小,还不懂这些呢,说这些也不脸红。”我突然就有些不开心了,瞪着她不走了,我说:“我马上就十六了,怎么不懂?”“你懂什么?”他玩味得看着我,眼睛仿佛会说话。我偏头不去看他,小声说:“我看得出来,刚才那个女生,她喜欢你。”庄裕笑声爽朗,过来帮我把帽子扶正,像是哄小孩子一般和我解释:“看来你还是不懂,没事,以后我来教你。”“教我什么?”“教你喜欢我。”“喜欢你……很难吗?”我心里紧接着的这句话并没有说出口,因为我知道,这并不难。夏天傍晚路边映出两个人影,庄裕个子比我高大半个头,走路的步子可以放慢为了等我,我与他并排走在巷子里,路口有棵很高大的梧桐树,这个月份树上的叶子还没有开始掉,但叶片已经开始泛黄,月亮影影绰绰地看到点轮廓,我莫名就想起来欧阳修的那两句诗——“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想几年之后,如果我们再一起走在这条深巷里,也许,他的手是会牵着我的。我突然间第一次无比欣喜地意识到,我身边的这个人,他就是我以后的人生伴侣。不是“可能”,是“就是”。好像突然之间,“被安排”也变成了一件幸事。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终其一生可能都遇不到自己的爱情,而我庆幸,我在很早很早以前就认识他了。他是我的庄裕。庄裕有一张和我阿尧哥一起拍的照片,被我偶然间看到以后偷了过来,照片里他的头发略微有些长,皮肤白里透红,眉毛密长,左眼眼角与眉之间有一颗痣,窄窄的不容易分辨的内双显得他整个人有些神秘。我很喜欢那张照片,于是就偷偷藏在我最喜欢的这本《小王子》里。《小王子》这本书我前前后后读了六遍,一遍比一遍多读懂一些。我理解小王子离开玫瑰花去到新的星球探索,理解玫瑰花明明不舍却还是言不由衷地和小王子告别,理解小王子在遇到狐狸之后怀念的还是他的玫瑰花……去独独不能理解庄裕,不能理解为什么后来那些年,他要亲手折了他最心爱的玫瑰花。??98?不能越界◎我以为毕了业,我和他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更进一步。◎易林哥从墨大毕业回国之后,庄裕的生活突然间变得紧凑许多,除了奔跑于各大城市或者出国出差,他剩下的时间都是和易林哥泡在一起。我见过两次庄裕和易林哥一起在阿尧哥新开的酒吧里,只易林哥身边换了两个不同的姐姐,庄裕隔岸观火一个人喝酒,见到我时,眼神又变得像是看一个小妹妹。所以我偶尔也会恍惚,不明白他对我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情。高三时学业紧张,我一度纠结是要为了庄裕留继续在沪城读沪大,还是努努力冲刺一下港大。我哥说学历是一张很好的名片,劝我不要一直蜷缩在沪城要大胆走出去,可我心里顾虑的还是庄裕。他说希望我能留在沪城,我猜他是希望能常常见到我。我的同桌安然曾经跟我说,“早恋”这个词之所以不被允许,是因为我们未成年人在各方面还都不成熟的情况下,很容易陷入到情感误区当中去,且极易受伤。但是成年之后,上了大学之后,校园恋爱又被推崇和宣扬,由此我不禁开始期待高考完以后的人生。我以为毕了业,我和庄裕的关系就会自然而然更进一步。怀揣着这种憧憬,我每一次再见到庄裕的时候总是眼神躲闪,想靠近却又不愿表现得明显,我知道在座的哥哥姐姐们都拿我当小妹妹看,平日里闲来调侃两句也都不会把我和庄裕放在一起。而我恰恰最享受这种暗戳戳的较量,享受人头攒动昏暗的灯光下我们突然目光撞在一起时,我低下头,他转过去脸。2014年的春节前夕,我们家出了一件大事,准确地说是阿尧哥出了事,他于半月前失踪于澳门某个赌场,据说那天他赢来的钱几乎可以直接在集团里扳倒我哥,可命运却让他差一点就没命回来。阿尧哥失踪的消息被家里瞒得很严,就连易林哥他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件事,而我每日都听到姑姑和爸爸他们的争论,终日惶恐不安,学习成绩也因此退步了一大截。期间庄裕来了苏家两趟,都是来问阿尧哥的事情,当时我心里虽没有底,却还是坚定地相信这件事儿和我哥没有任何关系,毕竟竞争归竞争,我哥也不可能对手足兄弟下如此狠手。庄裕信了我,临走前安慰我:“苏一吉人自有天相,我们几个都已经找了关系近的朋友在澳门帮忙找人,一有消息我就告诉你。”我点了点头,第一次大着胆子拉住他的袖子不让他走。偏厅里当下只有我们两个人,我问他:“如果阿尧哥这次回不来了,怎么办?”他大概真的设想了一下如果当真如此苏家可能会做的后续安排,眼里闪过许多许多复杂的情绪,看着我说:“天冷,你在家里也要穿的厚一点,回头感了冒一整个寒假就都不能好好过了。”“我哪有那么娇气?感冒至多一周也就好了。”我看着他穿的那件薄薄的大衣,摇头:“明明你自己穿的更少,却怎么还来说我呢。”他笑:“穿的少,但我心热,而且……”他敲了敲我的脑袋:“我又不用备战高考,我如果病了,趁机在家休息几天,还能睡几个好觉,焉知非福?”我仔细去看他眼下的暗沉,的确是许久都没有安睡的样子,按着他的胳膊放在沙发扶手上,和他说:“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就回。”他带着些许疑惑,端坐在沙发上看我进房间,然后等我出来。我从抽屉里翻出来之前因为睡眠不好我妈想办法给我找来的半瓶安眠药。当我把手里小小的药瓶递到他面前的时候,庄裕涣散的眼神又重新聚焦起来,仔细去读了瓶身上面的小字,却还是皱着眉头看我,他开口问:“学习压力这么大?安眠药吃了有副作用你知道吗?”我咬了咬唇:“只有实在睡不着的时候我才吃一粒。”他接过药瓶:“那你连瓶子都一块儿给我了,以后要是再有睡不着的时候怎么办呢?”“呃……”我确实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呆看着他,说不出完整的回答。却见他把药瓶拿在手里晃了晃然后揣进口袋里,说:“下次要是实在睡不着,你可以给我打电话,不管我人在哪儿出差,晚上总是不忙的,你给我打电话,我总能有办法把你哄睡着。”我愣了愣,反复咀嚼的是他那一个“哄”字。庄裕起身,像是突然间想起来一般,装作随口一问:“马上年一过,高考可就近在眼前了,想好考哪个学校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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