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一年就这么一次。
然而等到傍晚,还是没看到那辆熟悉的车从远处驶来。
画室里有张铺画纸用的大桌子,时濛在半米高的纸牌塔旁边又重新搭了一座三层高的楼塔,家中阿姨敲门喊他吃饭的时候,他手一抖,紧挨的大小两座塔瞬间倒塌,一起被夷为平地。
时思卉也回来了,回屋换了身衣服,出来的时候看到桌上的蛋糕先是愣了下,而后了然道:“提前一天也好,省得晦气。”
时濛恍若未闻,拉开椅子坐了下来。
每人都分到一块蛋糕。
李碧菡坐在时濛对面,不紧不慢地说:“本来应该是明天的,想着明天还有别的事,就趁早把沐沐的生日过了吧。”
时怀亦脸色不太好看:“好好的生日,提前一天算什么?”
“是啊,好好的生日。”李碧菡悠悠说道,“要是沐沐还在,今年都二十四了。”
满桌人都沉默了。
时濛低头看着盘子里被切开还是很漂亮的蛋糕,想起很小很小的时候,在来到时家以前,他曾经把“过生日想吃蛋糕”这个愿望写在脏兮兮的日记本里。
“吃啊,时濛。”时思卉喊他,“我记得你小时候可喜欢吃甜食了。”
时濛坐着不动。
当时是吃不到,现在则是不想吃了。
忽然听见李碧菡哼笑一声:“小濛是不是在等自己的蛋糕啊?以前,我都会给你们兄弟俩一人准备一个蛋糕。”
抬起头,时濛望向对面时,李碧菡脸上的笑意已经散了。
“一模一样的蛋糕,沐沐有,你也有。”她看着时濛,眼中有痛苦,有恨意,唯独没有温情,“你为什么还要抢他的,是我对你不好吗?”
没等到时濛回答,时怀亦喝道:“够了!吃饭就吃饭,说那些干什么?”
“那些?”李碧菡又笑了起来,“你就只有这一个儿子吗?那时沐呢,二十岁就死在医院里的我的沐沐,又算什么?”
时怀亦沉着脸,不耐烦道:“谁说时沐不是我儿子了?当年大家都尽力了,时濛也验了骨髓,不匹配有什么办法?”
“化验单都不知所踪了,当然你说什么是什么。”
“你——”时怀亦摔了筷子,“我还能盼着自己儿子死不成?”
……
自四年前开始,每年的这几天,时家都会爆发一场闹剧。
没有结果的争吵,最后多以李碧菡掩面而泣,时怀亦无奈哄劝结尾。
“我的沐沐,我可怜的沐沐……”
李碧菡不断念叨着,哭得险些背过气去,时思卉忙着给母亲倒水,经过时濛的座位踢一脚他的椅子:“傻坐着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