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她说这话儿的时候,却被老四家的王氏听到了耳里,又瞧着邬氏身后仰着头黑着脸的归楚玉,想起了往事更是不由得冷了脸色,冷冷道:
“谁家的闺女不娇贵,可惜这人啊,通常惯的是自个儿的骨肉,对于别人家的,便是能多狠心就多狠心了。”
邬氏一听她出言不善,笑脸一收,正待开口,却被女儿抢先了一步:
“这位便是四婶了吧,点翠见过四婶,”点翠上前一拜,笑盈盈道:“听闻四婶出身南阳名门,性情爽朗大方,点翠今日见了却是感到甚是亲切,只觉得您与家母的性情有很多相似之处。”
王氏倒没料到她会这样说,脸上的冰冷竟一时挂不住了,一来是伸手不打笑脸人,况且她还是孩子,人家孩子主动示好了,自己还与一个晚辈计较毕竟是不美,二来若那件事,她与邬氏的关系可是非常的要好的,她们二人在嫁人之前便认识了,加上袁知恒死去的娘,这三人算是手帕交了。
能成为手帕交的自然在性情脾气上是合得来的,她与邬氏都是那般爽利风风火火的能干的女子。点翠在来之前早已经跟吕嫲嫲打听过了,是以才会这样说。
点翠的话不仅让王氏一怔,就连邬氏都愣住了,随即也想起做姑娘时候的一些情形,袁知恒她娘早早的就去了,而她与王氏竟也走到了关系疏远的地步,欷歔不已。
王氏瞧见邬氏看自己的眼神柔和了许多,竟似很久以前她看自己那般……不由得也软了脸子,心中叹了口气,若不是当年她邬氏一味的护着那归楚玉,打了自家闺女的脸,事情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步。
“知道你家的头面铺子甲天下,那些首饰什么的我也就不拿出来献丑了,这鲛纱帕子便作为见面礼送你罢。”王氏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而后使了身边的丫鬟献上那轻若无物的帕子,那丫鬟略略一顿,王氏又催促了一句,那丫鬟立即将那块轻若无物的帕子放到点翠的手上。
点翠接过直觉的柔软的竟如水一般,还带着一股特有的沁凉之感。这边是鲛纱材质的特性,不管是何季节常年沁凉无比,这是冬季可能没甚作用,若是到了夏日,姑娘们拿着拂面可稍消解暑意。
这样的鲛纱,其实邬氏年前得了一匹,但是又不那么易得,王氏能送出这般见面礼,可见对
她却不知,那王氏本来准备给点翠的见面礼只不过是一只金手钏罢了,那鲛纱帕子是备了被她娘家侄女来拜年的,今日也不知是她看着眼前这笑盈盈的丫头心软了还是怎得,总之就是将那帕子拿了出来。
“还别说,这丫头长得竟有些你年轻时候的模样。”连氏率先开口打破了这一室的异常安静。
“是有些像的。”邬氏坐在连氏身边,呷了口茶笑道。
谁料王氏却是嘁了一声,冷声道:“我倒是觉得这孩子性子温柔婉转的多了。”
“四婶儿这意思是我母亲性子刻薄强硬了?”一直被冷落在一旁的归楚玉终于逮到了机会,“噗嗤”一声笑出了声,顺着王氏的话头说道。
谁料王氏却不领她意,冷冷道:“我可当不起你这句四婶,再说信里可没说你也要来。”王氏见着邬氏不高兴,见了归楚玉更是厌恶。
“你!”归楚玉满脸通红。
王氏说完了倒是等着邬氏来替她自己的闺女做主的,半晌却没听见动静,再瞧那边邬氏与连氏凑在一起小声说笑着,似是没听见她们这边的争执一般。
这倒是罕见了,往年她邬氏哪次不跟老母鸡护小鸡似的护在归楚玉的身前的。
正待纳闷呢,却听大嫂说道,翠姐儿该是还没见过她的这几个兄弟姐妹吧,快来见见。
于是点翠与一众堂姐妹兄弟见了面。
大老爷家的归楚盈自是最为出挑,作为大堂姐送的是一对金镶玉坠子,与大夫人送的金镶玉镯子的式样相同想来是一副了。
堂兄弟只来了三个,皆是二老爷家的,一个二堂兄名叫归以澜,另外两个,归以楠,归以轩,年纪都比归点翠小。
终于见到了个比自己小的,点翠自是喜不自胜的从钱袋子里,拿出两串金钮扣子,一人送了一串去。
归以楠年纪略大些,头一次收到一个跟自己年岁差不多大姑娘的礼,脸刷一下红了,倒是另一个归以轩今年才五岁,接过这沉甸甸的金纽扣坠子,哇了一声,道声谢谢四姐姐。
论起辈分来,归家的千金共有五个,大老爷家的归楚盈自然是大姐儿,而后归楚玉在这里便是二小姐,这三小姐名叫归楚瑜,与归楚玉同音不同字,便是因着她,王氏才与邬氏结的仇怨,今儿她自是连脸都没露的。其后便是点翠排行四,所以归以轩唤她一声四姐姐。最小的一个,名叫归楚楚,只比点翠小一岁,是归楚瑜的胞妹,亦是王氏的幺女。
对着比自己小的归楚楚,点翠亦是送了一串金纽扣坠子。
归楚楚撇了撇嘴但终是收下了,略略一行礼,便跑到大姐归楚盈身边去了。
“好了,盈儿你领着几个妹妹到咱们院儿里转转去吧。”大夫人吩咐着。
归楚盈自是领命,上前主动挽翠的胳膊,道:“咱们老家的宅子我也不是常来,不过比起京城来,也是别有一番清雅幽静,你该是会喜欢。”
“自是喜欢的,这里依山旁水的虽不似京城的热闹,但是想来到了春夏,花开遍野应是美极了。”点翠神色自然的与归楚盈搭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