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伯年李桑他们几个进了贡院参试,归仲卿点翠兄妹与袁知恒秦举人唐助教几个,在贡院门口等待。
“考完了出来大约得到寅时正刻了,不若咱们先去吃碗阳春面去?”归仲卿提议道。
这京城大街小巷,犄角旮旯,大大小小的酒铺,小食摊子,没有归仲卿不知道的。那家儿的味道好品相孬,他心中都有一本经呢。
“早春二月吃碗阳春面,我看不错。”唐助教亦是同意。
“可……”秦举人尚且不放心,里面的几位还不知考的如何,他哪里有心思吃面。
“秦三哥放心,里面的几位兄长该是都能中举的。”点翠笃定的说道,李桑岳六哥肯定能中,只是不确定大哥与古光耀如何,不过听着平日里袁知恒对他们两个的评价,若是能正常发挥,想来也差不到哪里去。
四妹妹点翠总能在关键时刻安慰稳定人心,这便也是一种能耐。秦举人笑道既然四妹妹送说了能行,那我便放心。
归仲卿带他们去的地方着实偏僻,但那阳春面的味道又着实的好。
“这冬日实在是长,直到吃到这碗阳春面,才感觉到春日回归,你瞧这上面的小葱多么的青翠喜人。”归仲卿叹了口气,整个冬日,他都忙着从天津卫码头那边的仓库出货,日日吃包子油条的,这样的面可是许久都没吃了。
“二哥的书还是该多读一读,”点翠打趣道:“这阳春面可不是咱们说的这个三月阳春的面,而是十月小阳春才吃的面。”
“四妹妹说的对,我们家乡那边的习俗,便是十月小阳春吃着阳春面。”秦举人是江南人士,对这阳春面自然有不小的情节在。
“这样说,老师小的时候,也时常吃这阳春面了?”点翠问道,袁知恒是杭州人士,却是没听说袁知恒喜爱吃呢。
“时常吃,我还会做。”袁知恒笑道,自然不会说那时候生活艰辛,家道中落下人四散,吃食什么的可都得靠了自己。如今想来,也似是前尘往事,久矣。
“原来知恒兄还会做这个,下次做了我与点翠吃。”归仲卿嬉笑道,他年纪比袁知恒小,但是日后袁知恒可要喊他一声二舅哥的,随即不客气道。
点翠脸儿微微红但是大眼睛还是一眨不眨的瞧着袁知恒,袁知恒亦是大大方方道好说。
归仲卿哈哈一笑,摸了摸头,道这阳春面好吃可口,咱可不管它大阳春小阳春的。
又道大哥这次只要中了就行,管他是几名,我都高兴。
归家二公子素来都是这般乐观豪爽的性子,众人被他这一嚷嚷,也都跟着笑了起来。
果然第三日放榜,便是好消息!
李桑、归伯年、岳公子、古光耀四人皆中举,尹常亦是中了举。李桑还得了头名的解元,古光耀则是第四名的经魁。
一时间震惊京城,归府举府相庆,归三老爷更是大办宴席三日,人人都说归家近来有文曲星相照,凡是在归家借宿过得,无一例外的成了举人老爷。
不过四五日,武科亦开试,白烨一举得中武举人,归仲卿与他交好,亦是为他开心,二人便将京城大大小小酒楼吃了个遍。
归仲卿回来又少不得挨了一顿结结实实的打,在这府里住过的后生们,除了他,可个个有了功名,说句不好听的,哪怕是秋了的会试不中,也能去郡县上为个父母官。他可好,如今还只知道走马斗鸡胡吃海喝的。
“如今这京城,人人都说咱们归家有文曲星武曲星相照,可你这是文也不成武又不就的,真真是要气死为娘啊。”邬氏如今可真是急了,想当初这个卿哥儿论机智论才能,都比他兄长与白尹两位公子更胜一筹。
可如今旁人都高中了,他尚且还辛辛苦苦的在商海里打拼呢,心中暗自后悔当时为何要纵容他出去经商,再怎样读书科考才是正道啊。
“娘亲你莫要气恼了,兄长与白兄他们几个高中了,我比自己高中还开心哩,”归仲卿笑道:“可我也不差啊,去年年底咱家账上可比往年多了十万两银子,学有学道,官有官道,商有商道,我就不信日后这商道儿上没有我归仲卿的一份子。”
论钱财,自家虽说也是京城里的大户,可若要比那皇商邬家可就万万比不得了。归仲卿有江湖习气,又有一腔抱负。世人轻商,可若真要做到邬家那般,便是谁都不敢轻视,还要百般巴结的。
“我是不想你太累,”邬氏便是邬家之人,自小耳濡目染父兄在商海里沉浮,那般风尘仆仆居无定所的,累且危险,她不忍心二儿子受苦受累。
“赚钱怎么会累。”归仲卿豪迈道。
“归家不缺钱。”邬氏没好气儿道。
归仲卿嬉笑着,不做声,他这些年游历商场,但也不光是经商赚钱这么简单,他喜欢那般快意江湖豪情万丈的日子。不想过按部就班久居宅门的日复一日的规矩日子。
瞧着他步履轻松的出了院子的门,邬氏深深叹了口气。
“夫人,二少爷今年也已经十九了,该是说亲的年纪了。”吕嫲嫲开口道。
吕嫲嫲不说便罢,说了邬氏更是眉头紧皱:“就他这般上山下海走南闯北的不着家,那家正经的千金小姐愿意嫁于他去!”
前几年还顶着个风流多情的名声到处招惹些桃花,可自打去年之后,便似是不近女色一般,再也不曾与那些桃花儿来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