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仲眉尾一斜,哼哼道:“你这是求人的态度?”
顾妍不由便瞟了他眼。
趾高气昂,连鼻孔都要朝天了,光等着人给他低声下气呢。
他晏仲别的本事倒是没有,就一手医术勉勉强强还能拿得出手,先前被这小丫头压榨了多少回啊,今儿怎么着也得讨点回来。
顾妍幽幽叹道:“前两个月腌制的酸萝卜和水黄瓜,应该差不多能吃了吧。先头在舅舅那里就一直惦记着,每每想起都觉口齿生津……”
晏仲的眉头倏地一跳,几不可察吞了口口水。
萧沥抿唇笑而不语。
顾妍继续说:“还有老酸笋和腌茄子,切末拌上细碎的泡椒和腱子肉,酿到青椒里,放进蒸笼大火蒸上半刻……再做上一道香辣蟹还有钵钵鸡。用秋菊、枸杞、冰糖、红枣,放一起炖上大半个时辰收汁,清热去火……”
“行了行了行了!”晏仲赶紧出声打断。
不由自主舔了舔嘴唇,狠狠瞪向她:“多大点事?包我身上了!”
他拍着胸脯保证。
顾妍莞尔,退开两步便郑重行了一大礼,“多谢晏先生。”
晏仲这回什么鸟气都散了,咽了咽口水问:“你刚说的,都给做不?”
“这是自然。”
晏仲这才乐颠颠地跑去做事。
萧沥望了眼,“我还是头回见到晏叔这么热心。”
顾妍疑道:“先生不是国公爷的幕僚吗?”
以晏仲的性子来讲,除却有些贪图口腹之欲外,目下无尘,十分怪癖高傲,很难想象他会给人卖命。
每每晏仲帮她做什么事。作为同等报酬的,都会是一桌珍馐美食。
难道镇国公也是用这种方式圈住他的?
萧沥沉吟片刻,摇摇头道:“并非那么简单。具体如何我不清楚,但祖父的其他幕僚,我和伊人都只唤一声先生,而晏叔……比较特别。”
至于是特别在哪里,就不是顾妍所关心的事。
她忽然定定看向萧沥。心情是难言的复杂。
“我好像。总是在不停地麻烦你。”
在对的时刻,出现在对的地方。多少次置于险地,都是靠的他方能逢凶化吉。否则自己还不知能有几条命可丢。
他不动声色:“这样不好吗?”
不好?
倒不是说好不好吧,她只是觉得,很不习惯。
从前是一个人在承担,一个人在隐忍。现实逼着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殚精竭虑地过每一天。外祖父和舅舅的出现让她能开始依靠别人。可前头养成的习惯又教她总将事憋在心里,不肯轻易对谁敞开。
舅舅或是外祖父也便罢了,可如今面对萧沥,这种甘愿吐露和依赖的心情……太过微妙。
她不晓得怎么说。只是笑道:“欠你的越来越多了。”
对方忽然就没了声音。
沉默了好一阵,这才掩了眸子别过脸去,“我从不是为了要让你觉得亏欠。你也没必要次次弄得此般分明。”
声音十分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