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夕阳染红了天空,花园里有很淡的花草香,猫睡了,把脑袋往任意臂弯里拱了拱。任意眼皮开始发沉,闭上眼,不知道过了多久,又睁开。自从信息素从3s级跌到s级,他身体各方面机能都随之下降,疼痛侵蚀着神经,让他变得行动缓慢迟钝,思维也不复从前敏捷。他脸色发白,从吊篮里坐直了身子,有些局促地看着站在他面前目光冷峭的傅言归。傅言归应该是刚回来,比正常下班时间要早,身上穿着没换下来的西装,微微低着头看人,瞳仁泛着阴沉的光。——这是他们重逢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对视。任意很快别开眼,低下头来。“猫叫什么名字?”傅言归向前一步,距离吊篮不到半米距离。“……”任意嘴唇动了动,没敢回话。“被原来的主人扔了,自己跑了来,赖着不走。”傅言归微微探身,大手抓住猫的脖子,提起来,晃了晃。猫醒了,小小的身子在空中挣扎,爪子胡乱抓挠着,似乎感受到危险,喵喵叫个不停。傅言归随手将猫扔给身后的冯泽,而后看着任意的脸,说:“既然主动送上门了,那就物尽其用吧。”他拍拍手上的猫毛,跟冯泽说着话,视线却一直落在任意脸上:“扔到西蒙笼子里,做晚餐吧。”西蒙是傅言归养的一只藏獒,彪悍凶猛,撕碎这样一只小猎物可能用不了三秒钟。几乎在傅言归说完这句话的同时,任意猛地站起来,往猫的方向冲了一步,又生生刹住脚步。他脸上露出惊恐,当下也顾不得别的了,只希望把猫救下来。“别,它……我不抱它了。”任意极力撇清自己和猫的关系,希望傅言归不要迁怒。“你用什么身份替它求情?”傅言归问。“我、我只是……”任意在极度惊慌之下,语言功能也跟着紊乱。傅言归看着他慌成一团,没有一点怜悯,摆摆手,冯泽立刻抱着猫走了。任意瞳孔骤缩,眼睛里蒙上一点水汽。傅言归挡在他跟前,将他整个人罩住。花园里静悄悄的,大家早就回避了,这会儿那几声哀弱的猫叫声也停了,只剩下任意有些急促的呼吸。“只是什么,觉得你们同病相怜?任意,不要给自己脸上贴金,你的命没它金贵,也没什么用。”傅言归方才暴起的情绪松弛下来,又回到不动声色的常态中。他轻轻松松说着话,就像和朋友聊着今天天气不错一样,但说出的每个字都盈满恶意。“不对,也有用。它能做西蒙的晚餐,而你,还可以用来操。”任意藏在袖子里的手紧紧攥在一起,一手的汗。确实如此。他现在连自己都无法掌控,还要妄想去挽救另一条生命,真是可笑。垂首沉默半晌,他认命一般,低声说:“我散步的时间到了,要回去了。”但他没能走出半步,傅言归挡在他身前,一只手按住他的肩,另一只手捏住他下巴。这些动作并不突然,傅言归做得很随意,但任意没敢躲。“我还没腾出手来找你,你竟然自己送上门来了。”傅言归看着任意,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比任意高了十几公分,气势和容貌都是攻击性很强的那种alpha,刻意放开气息的时候平常人很难招架得住。他盯着任意瞬间苍白的脸,很直白地问:“费尽心思跑到这里来,第四区这次给你的任务是什么?”“我已经和第四区没关系了。”任意咬着牙,试图跟傅言归做微不足道的解释,“我是自由人。”停顿片刻,他又说:“再也不用受制于人,可以好好地来赎罪了。”傅言归仿佛听了天大的笑话,他前半生最大的跟头都栽在任意这里,现在说来赎罪,没想到任意也有这么天真的一天。“所以呢,来做缓解剂赎罪?”傅言归嘴角扯出一个笑,“那可太难了,我现在不恨你,只想弄死你。”“不过,在你死之前,”傅言归在无人的小花园里,扯住任意的衣领,就像刚刚抓住那只猫一样,语气轻蔑,“先物尽其用吧!”吊篮很大,上面铺了一层很软的坐垫,任意被傅言归推到吊篮里面,铁质吊绳发出几声脆响。他们在花园的夹角处,后面是墙,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到外面大半景致,但从外面看过来是有些隐蔽的。傍晚来得很快,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尽管视线、光线、位置都很难暴露什么,但任意在听到傅言归说“脱了”的时候,依然表现出很强的抵触。“脱了。”傅言归又重复了一遍,看着任意说,“既然来做缓解剂,就该有缓解剂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