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芝站住脚:&ldo;红袖姐姐还有何指教?&rdo;
&ldo;既然咱们都是多年的姐们儿了,有的事就不要遮遮掩掩,开门见山谈谈。&rdo;裘红袖冲到她面前,怒道,&ldo;你知道么,狼牙听说你要来,一大早就离开,说等你走再回来。你说,光头变成那样,你就嫌弃他了?好吧,我承认他变成那样确实配不上品貌双全的重大宫主,你改嫁了也就算了,还弄得天下皆知,你这样对得起一品透以前对你一往情深么?&rdo;
&ldo;我自然对不起他。&rdo;
她这么一说,反倒让裘红袖说不出话了。裘红袖摇摇头,冷静了许多,态度也软了下来:&ldo;那你这是什么意思?&rdo;见她看着自己没说话,又道:&ldo;确实,你还年轻,要跟个废人这么过一辈子,是谁都受不了。姐姐不是不理解你,只是……那人是一品透啊。&rdo;
&ldo;是,我欠他的。&rdo;雪芝淡淡笑道,&ldo;无论我做什么,都弥补不了欠他的。&rdo;
&ldo;儿子都长这么大……你们夫妻还有谁欠谁的?只是,改嫁以后,千万不要丢了他。他这人我最清楚,有什么不高兴的,全部都往心里搁,死都不会说出来的。更何况他现在也说不出……&rdo;
&ldo;他死了。&rdo;雪芝打断道。
&ldo;所以我才说‐‐什么?&rdo;裘红袖像是突然被人抽了一耳光,愣愣地看着她。
在苍茫的白雾中,春日的苏州失去了鲜明的色彩,轮廓也变得模模糊糊。满目的红楼仿佛化作了海市蜃楼,不再精致,不再明媚。
裘红袖反应很快,立刻笑得有一丝轻蔑:&ldo;你是在为自己改嫁找借口吧。&rdo;
雪芝静静地看着她,许久,才又次重复道:&ldo;他死了。&rdo;
她已经调整好了心情,没有表现失态。只是在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一颗巨大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下,毫无预警地。
她认定自己能够平静地诉说这一切,她也做到了。
看着裘红袖那张妆容精致的面容在瞬间变得悲恸不已,她不是没有受到影响。只是,她不能继续哭。如果她哭了,大概真的会做出很多傻事。
她还有自己的安排。
最起码,她要为上官透和显儿报仇。
裘红袖和雪芝聊了一整个白天。夕阳西下,雪芝刚离开没多久,仲涛便回来了。他又为裘红袖买来了她最喜欢的桃花枝,也做好了花枝又一次被她无情扔到一边的准备。
在把花枝递到裘红袖手中的时候,他还顺便板着脸说:&ldo;我还真是看到姓重的丫头走了才回来的,怎么样,她跟你说了什么?&rdo;
裘红袖看着花枝发呆,眼睛肿肿的,妆也有些糊了。
仲涛这才发现她的异样,急忙道:&ldo;难道她说了很过分的话?她欺负你了?红袖,红袖,你不要吓我。&rdo;
微风徐徐,轻轻摇动了仙山英州的酒牌。黄昏的阳光洒落万点殷红的苏州。那四个飘逸的大字摇摆的时候,裘红袖的发丝与金钗也略微乱了。
她突然扑到他的怀中,紧紧地抱住他,大哭起来。
一直对仲涛若即若离,其实是害怕他得到自己后便跑掉。可是,在面对心爱之人的死亡和离开之时,还是前者更令人害怕。
世事难预料。她不愿意像雪芝那样。她不愿意后悔。他们不会是雪芝和上官透。
此时此刻,雪芝站在对岸的小船中,掀开帘子,看着里面抬头对自己微笑的重适和穆远。她摸摸重适的头,指着他怀里的一堆木制玩具道:&ldo;哇,穆叔叔给你买了这么多东西呀。&rdo;
&ldo;是啊,这是关羽,这是张飞,这是刘备!&rdo;重适摇晃着手中的木偶。
穆远道:&ldo;跟裘姑娘聊了一天?&rdo;
雪芝笑着点点头。
很快,船夫摇晃着桨,她偷偷回头掀开纱帘,看到了对岸的仙山英州,还有站在夕阳下旁若无人紧紧相拥的两个人。
雪芝知道红袖姐姐是真的很伤心,所以才会哭成这样。她一直都把上官透看成最重要的人。
雾散了,苏州繁华的夜晚在一片宁和中,悄然升起。大红灯笼亮了,游船在缓缓前进。岸上的两个人也在视野中被缓缓平移,最后被来来往往的人群和灯火替代。
悲伤时,谁都是会哭的。
可是雪芝不能哭。
因为能够让她停止哭泣的人,已经不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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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在少林的支撑下,柳画自创门派画剑庄,规模与实力日甚一日,并且在这两年和重火宫数次交锋,争夺吞并门派与买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