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岳州城外二十里,平江之地,住着两位屠夫,张万与黄贵。两人因职业相投,结下了深厚的友谊,日常往来频繁,关系亲密无间。张万家境贫寒,娶了并不出众的李氏为妻;而黄贵则富甲一方,却至今孤身未娶。某日适逢张万寿辰,黄贵携佳酿鲜果登门祝寿,张万满心欢喜,热情款待,还令李氏在一旁侍酒。黄贵目光不经意间落在李氏身上,被其质朴之美深深打动,然而碍于兄弟之谊,只能以嫂子相称,内心的悸动只能默默压抑。夜幕降临,黄贵独自归家,心中却始终萦绕着李氏的倩影,辗转反侧,难以入眠。直至五更时分,一个恶念在他脑海中悄然滋生,他迅速筹备了五、六贯钱,趁着破晓的微光,直奔张万家。张万听到黄贵的呼唤,起身开门,惊讶之余询问:“贤弟为何如此早来有何急事?”黄贵嘴角上扬,轻松言道:“某亲戚欲售猪只,约我前去收购,恐误约期,故特来邀兄同行,若买卖顺利,利润愿与兄共享。”张万听闻此言,心中窃喜,立即唤醒李氏准备早餐。李氏手脚麻利,温酒烹食,出门对黄贵道:“叔叔起早光临寒舍,理应共饮一杯,以壮今日之行。”黄贵客气回应:“嫂嫂不必多礼,实不敢劳烦。”两人浅酌几杯后,便踏上了行程。时值清晨,两人疾行三十多里,至龙江已是日上三竿。黄贵假意提议:“腹中空空,兄且先至渡口歇息,小弟前去附近村店购酒,片刻即回。”张万依言先行,黄贵则趁机精心策划,购得酒后,连连劝饮,加之张万长途跋涉,早已疲惫不堪,很快便陷入深度醉眠。见四下无人,黄贵冷酷地从腰间抽出锋利的屠刀,毫不犹豫地刺入张万的肋下,鲜血瞬间喷涌而出,张万顷刻毙命。黄贵迅速将尸体抛入江中,眼见其沉入江底,便慌忙离去。回到张万家,黄贵面不改色地对李氏谎称:“与你夫君一同前往亲戚家买猪,不料扑了个空,他决定去西庄打探消息,稍后自会归来。”李氏听后略感疑惑:“叔叔既然已回,为何我夫不一同回来?”黄贵镇定作答:“我们在龙江口分手,他说要去西庄问问情况,估计很快就会回家。”说罢,黄贵便匆匆告辞。李氏独守家中,直至夜幕低垂,丈夫仍未归家,心中不安渐生,惶恐之情难以抑制。一场看似寻常的庆生之行,竟暗藏杀机,而平静的平江村,此刻正被一股无形的阴霾所笼罩。三、四日过去,张万依旧音讯全无,李氏心中的恐慌逐渐升级,正欲派人请黄贵前来询问究竟,不料黄贵却神色慌张地自行上门,急切地喊道:“尊嫂,大事不妙!”李氏心头一紧,急切追问:“出了何事?”黄贵故作紧张地回应:“适才我外出时,遇到一群过路商贩,他们说龙江渡有人落水身亡。我闻讯赶去看个究竟,恰巧族中张小一也在场。果不其然,江口漂浮着一具尸体,仔细辨认,竟是张兄无疑。骇人的是,他的胁下竟有一处明显的刀伤,不知何人所为。我和张小一合力将尸身打捞上岸,随后买棺收敛。”李氏听罢,如晴天霹雳,悲痛欲绝,泪如泉涌。黄贵见状,假意上前安抚,随后借故离去。又过了数日,黄贵再次登门,手中提着一贯钱,关切地对李氏说:“嫂嫂,我知你独自生活恐有不便,这贯钱暂且用来应急,购买日常所需。”李氏接过钱,想起黄贵不仅料理了丈夫的丧事,如今又送来钱财接济,对他的“善举”感激不尽,愈发认定黄贵是患难中的恩人。这看似悲悯关怀的表象背后,实则隐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真相。黄贵的突然造访、神秘商贩的消息、张万尸体上的致命刀伤,以及黄贵事后的一系列举动,皆如丝丝蛛网,交织成一个巨大的悬疑迷雾,笼罩在李氏和这个平静的平江村落之上。而李氏浑然不觉,正一步步踏入黄贵精心编织的陷阱之中。半年前,黄贵怀揣巨资,秘密探访了一位与张家关系密切的村妇,意图通过她向孀居的李氏传递一条暗藏玄机的信息。他压低声音,字句间裹挟着诱人的暗示:“人这一生,犹如春草一季,匆匆而逝。娘子正值芳华,而张官人已长眠地下多时,你却在这空荡冷清的宅院中孤影独守,日夜凄凉。何不觅一位如意郎君,重启人生的温馨篇章?你看那黄官人,家境殷实,才貌双全,若能与他共结连理,岂非美事一桩?”李氏闻此言,心中波澜微起,她对黄贵的多次援手心存感激,坦言道:“黄叔叔屡次施恩于我,无以为报,嫁给他倒也称心,只是我与亡夫曾琴瑟和谐,如今改嫁,恐怕会招来邻里非议。”村妇闻言,狡黠一笑,低声安抚:“黄官人姓黄,娘子原配姓张,二者并无瓜葛,何来嫌疑之说?这正是天作之合。”李氏听罢,默然点头应允。村妇将李氏的答复传回给黄贵,他闻讯欣喜若狂,立即精心筹备丰厚的聘礼,静待吉日将李氏迎娶入门。洞房花烛夜,二人如鱼得水,情意绵绵,自此开启了琴瑟和鸣的生活。无论行走还是静坐,他们总是紧密依偎,形影不离。时光荏苒,转眼便是十个春秋,期间李氏为黄贵诞下两名麟儿,一家四口其乐融融,日子过得平淡而幸福。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时值暮春三月,清明之日,家家户户祭扫祖茔,黄贵与李氏亦一同完成了祭奠仪式,归家后在房中共饮。黄贵酒酣耳热之际,言语间竟带着挑衅之意,向李氏抛出一句惊人之语:“此刻,你可曾怀念那位张兄?”李氏闻此言,不禁面色骤变,凄然垂泪,追问缘由。黄贵借着酒劲,放声大笑,仿佛卸下了心底的秘密重负:“此事本不应对你提及,但如今你已为我育有两子,十年光阴荏苒,料想你已不再怨恨我。你知道吗?正是十年前的清明,我在江边设计害死了你的张兄,谁能想到,你今日竟成为我黄家的女主人。”李氏强颜欢笑,淡然回应:“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或许并非巧合。”然而,她内心深处已决意为亡夫复仇。趁着黄贵沉醉昏睡,李氏耐心等到他外出,迅速整理行装,悄然返回娘家,将黄贵的惊人坦白悉数告诉了兄长李元。李元闻听此事,怒不可遏,立刻草拟状纸,携妹妹直奔开封府,向包拯大人控告黄贵的罪行。包公接案后,立即派遣捕快将黄贵拘捕归案审讯。起初,黄贵矢口否认,但在包公严令之下开棺验尸,面对铁证,黄贵再也无法抵赖,只得一一供认不讳。包拯根据供词,判定黄贵犯下蓄意谋杀亲夫、企图霸占遗孀之罪,依法判处极刑——当街斩首。同时,黄贵的所有家产悉数判归李氏,并且表彰其坚贞不屈,为夫伸冤,特赐其门楣以“义妇”之名,以彰其德。此后不久,黄贵的两个儿子在端午节龙舟竞渡时不幸双双溺毙。世人皆言,这是天道昭彰,恶人之子难逃报应。一场由清明引发的罪恶,最终以正义的裁决和冥冥中的天惩画上了句号。二东京城内,有个才情出众的秀才名叫赵能。他饱读诗书,却常自嗟叹:“我这一生别无所求,只愿能娶得一位贤良淑德的妻子,她须具备美貌、出身清白名门、家中不重财帛,且需待我金榜题名后再行迎娶。”然而,科举之路并非仅凭才学就能畅通无阻,赵能连续在午年、酉年的科考中落第,未能如愿登科。尽管媒人络绎不绝,但不是东家不合心意,就是西家未能成全。岁月如流,转眼间他已逼近而立之年,婚姻之事却仍如空中楼阁,遥不可及。赵能心中苦楚无处倾诉,终日郁郁寡欢,竟至抑郁而终。魂归地府,他来到阎罗殿前,愤然陈词:“告状人赵能,因长期独身无偶,特此申诉冤情。在阳世之时,命运官吏对我命运之禄视若无睹,我满腹经纶却无处施展;掌管婚姻之神对我漠不关心,姻缘簿上一片混沌。未知我有何过失,竟触怒两位神明大人,以致多年未能觅得如意伴侣,而今年届三十,仍孤身一人。恳请阎罗陛下详查此案,为我洗雪冤屈,以慰生平之憾。泣血呈告。”如此,赵能带着生前未尽的心愿,向阴间的审判者寻求公正的裁断,希望能在另一个世界得到他一生未能实现的姻缘之解。包拯阅毕状纸,沉声道:“秀才家总爱怨天尤人。”赵能听罢,辩解道:“并非赵某无端抱怨,俗语有云:‘不是其平物自鸣。’我见世间举人、进士之中,不乏文理不通者,而文采斐然者却屡试不中。更有甚者,愚钝之辈尚能拥有娇妻美妾,而英俊才子却落得空房独守。此等现象,教人如何不生怨念?”包拯抚须道:“人间或许有不公之官,但阴间断无亏待人的道理。福禄、姻缘皆是天命所定,怨天尤人无济于事。”赵能反驳道:“阴司或许公正无私,但如我赵某这般人物,不应落得如此困顿。或许阴间官吏亦如阳世一般作弊弄权,才使我沦落至此。恳请大人传唤掌婚司查明真相。”包公闻此,面露不悦:“本府最痛恨官吏舞弊,秀才所言确有道理。”随即命鬼吏速请掌婚司前来。掌婚司到堂,翻阅卷宗后言道:“案牍上并无赵能之名。”包公惊疑:“怎会有此等事?”接着又传唤注禄司核查。注禄司查阅册籍后同样回复:“册籍上并无赵能记录。”包公心中生疑,口中连连称奇:“世间竟有如此怪事!阳间弊端丛生,难道阴司也一样不堪?”堂上诸官面面相觑,皆不明所以。包公果断下令:“将案牍与册籍呈上来,本府亲自查看。”二司遵命呈上,包公细察之下,并未发现篡改痕迹。包公又转向赵能:“你写下你的生辰八字。”赵能一一写下,包公对照二司簿册,赫然发现只有朱能之名,与赵能同生于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包公心中豁然开朗,便将赵能暂且带至一旁,让二司退下。旋即,包公急奏天庭,忧虑朱能与赵能或有混淆之处。一场牵涉阴阳两界的姓名之谜,就此揭开序幕。天庭之上,一道庄严的圣旨缓缓降下,其内容令人震惊:赵能,这个名字即将成为过去,从今往后,他将以朱能的新身份活在世间。更为神奇的是,圣旨中预言,他将会接连中得科举,飞黄腾达,而且,他将会迎娶王丞相的千金,成就一段佳话。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包拯,这位公正无私的判官,接到圣旨后,立刻展开了调查。经过一番查证,他确信无误,赵能的确是那个未来将要连科及第的朱能。然而,赵能的命运似乎并不平坦,他的才华被埋没,身世之谜也牵扯出两桩令人费解的大事。包拯深知,文章之灵犀,有时显达或迟或早;而案牍之记载,姻缘往往巧妙配对。他宽慰赵能,三十而娶,古之常道;四十及第,未尝为晚。他告诫众人,切勿责怪冥界不公,以免损阴官公正之名。最终,包拯决定遣送赵能重返阳间,让他见证自己大才终有出头之日。赵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离开了阴间,重返人间。令人惊讶的是,自从赵能改名为朱能后,他的命运真的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连年科举高中,才华得到了充分的展现。最终,他如愿以偿地成为了王丞相的乘龙快婿,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这一切,都如同天旨所言,赵能的人生自此翻开了崭新的一页。他的故事成为了人们口中的传奇,流传千古。三东京城中,有一位名叫张柔的长者,素以行善闻名,然而年至晚年却膝下无子;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城郊的沈庆却恶行累累,与盗贼无异,却育有五子二女,儿女绕膝,阖家欢乐。张柔对此深感不公,含恨而终,死后灵魂直奔阴曹地府,向阎罗王呈递状纸,申诉冤屈:“状告绝嗣之不公:世谚云:积德之人多子嗣;经典亦言:行善者必有后代延续。此乃天理昭彰,人所共知。张某一生敬畏天地,恪守道德,虽不敢自诩善人,却始终远离恶行。然年迈无子,此乃终身遗憾。恳请阎君查明因果,追溯前生,以释后世之疑。泣血上告。”包拯接过状纸,眉头紧锁:“世间焉有行善之人反遭绝嗣之理?此事必与你祖上积怨有关。”于是命鬼吏速查善恶簿册。鬼吏回报,善簿之上并无张柔之名;包公听后,又命鬼吏查阅恶簿。不久,鬼吏再次禀报,恶簿上果然记载了张柔之名,且查明其三代祖张异,生前恶行累累,按律应遭断子绝孙之罚。原来,张柔虽一生行善,却因祖上积恶深重,导致家族承受恶果,终致无嗣之苦。此一桩因果轮回之谜,至此方真相大白。包拯沉声道:“你虽行善积德,却无法掩盖祖宗的罪孽,故不必责怪天道不公。”张柔愤然反问:“那为何像沈庆这样作恶多端之人,却能生育七子?”包拯闻此,亦感疑惑:“且查他底细。”鬼吏很快回报:“沈庆一生作恶,本当绝嗣;但因其三代祖上均积德行善,故子孙得以繁衍。”包拯点头道:“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积不善之家,必有余殃’。人之家风,须历经几代持续行善,方可谓之积善;反之,几代行恶,则可称不善。天道之报应,或现于当下,或显于子孙。张柔你一生行善,焉能无报?来世必让你投生于清福之地,享受安逸生活。至于沈庆,因其罪恶滔天,来世必令其转生为畜生,承受刀俎之苦。”包拯提笔批文:“审理查明:子孙为祖宗血脉之延续,祖宗亦为子孙繁衍之依托。故瓜瓞绵延源于始祖,麟趾呈祥预示后裔。如于公之门必昌盛,王氏之荫泽自然垂庇。故需三代累积善行,方许后世子孙繁多。一时之孝行,难以扭转祖辈之恶名;些许善举,又怎能彰显先祖之贤良?此案虽非恶意诬告,却属痴心妄想。今生未得善报,来世必有偿还。”批文完毕,张柔与沈庆各自接受判决,尘埃落定。四开封府城中,有一户姓秦的官宦人家,主人秦宗,排行老七,家境富裕。他娶了城东程家的女儿程美为妻。程氏性情温婉,持家有道,且育有一子,取名长孺。然而,数十年后,程氏不幸病逝,秦宗悲痛欲绝。适逢中秋之夜,秦宗独自面对皎洁月光,思念亡妻,不禁凄然泪下。直至夜半时分,他恍惚入梦,梦见程氏竟然如生前般与他相见,言谈举止一如往昔。二人久别重逢,情深意浓,解衣共枕,宛如生时一般恩爱缠绵。云消雨歇后,程氏轻轻推开枕头起身,含泪向秦宗告别:“感念君之深情厚谊,此生难忘。妾身今夜得以与君相会,无他所求,唯独放心不下我们的儿子长孺。望君日后善待他,使其成人,如此,即便妾身身在九泉之下,亦能安心瞑目。”言罢,程氏身影渐行渐远。秦宗欲挽留,却在挣扎中醒来,方知一切皆为梦境。第二年,秦宗续弦,娶柳氏为妻,柳氏出身寒门,性情泼辣,秦宗对她颇为忌惮。柳氏对自己的亲生儿子次孺宠爱有加,却对长孺充满嫉妒,日日苛责打骂。长孺深知不受继母待见,却又不敢告诉父亲,终日惶恐不安。待长孺年满十五岁时,秦宗因外出探亲,连续多日未归。柳氏趁机将长孺囚禁于密室,残忍将其打死,对外宣称长孺因暴病身亡,并将尸体草草葬于城南门外。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数日后,秦宗归家,柳氏假意悲痛万分,告知长孺已病逝多日,如今葬于城南。秦宗听闻噩耗,忆起亡妻梦中叮嘱,心中悲痛至极,深知长孺必是死于非命。然而,考虑到家中局势,他只能强忍悲痛,选择沉默不言。一场隐藏在豪门深宅中的谋杀案,就这样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被掩盖过去。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三月天,包公出郊外劝农,一路欣赏着田间的美景。突然,他的目光被路旁的一座小新坟所吸引。坟上飘散的纸钱,仿佛在诉说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故事。包公走近坟前,突然耳边传来一阵低语:“告相公,告相公。”他回头一看,却空无一人。走了几步,那低语声又在他耳畔响起,仿佛有个幽灵在跟着他。整整一天,这声音都未曾停歇,让包公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回到府衙后,包公仍对这声音念念不忘。他细细思索,认为这新坟中必有冤屈。于是,他派人询问附近的村民,得知这坟是城中秦七官人新葬的儿子。包公立即下令,借来锄头掘开坟墓,检验那小儿的尸身。果然,在尸身上发现了数处伤痕。这让包公更加确信,这桩案子必有蹊跷。他立刻派人将秦七官人唤到府衙,询问事情的来龙去脉。秦七官人供称,这小儿是他的前妻程氏所生,名叫长孺,已经十五岁了。前几天他外出访亲归来,后妻柳氏告诉他长孺因病暴毙,现已葬在南门外。包公听后,心中已经有了几分猜测。他再次派人将柳氏唤到府衙,严厉地质问她长孺的死因。柳氏一口咬定是因病身亡,但包公岂能轻易相信?他怒拍案桌,大声喝道:“既然他是病死,为何身上遍体鳞伤?分明是你打死了他,还想抵赖!”在包公的威严逼问下,柳氏终于心理防线崩溃,不得不将打死长孺的实情一五一十地招供出来。包公听完后,毫不犹豫地判决道:“无故杀害子孙,合该问死罪。”于是,他将柳氏依法处决,而秦七官人因不知情,被发回家中。这桩案子成为了后妻杀害前妻子者的警示,让人们明白,无论身处何地,法律都是公正的,任何罪行都逃不过正义的审判。五在江州德化,有个名叫冯叟的富商,家境殷实。他有两个妻子,正妻陈氏美艳动人,但膝下无子;侧室卫氏则育有两个儿子。陈氏心里总有些不踏实,她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后失宠,于是时常琢磨着如何对付卫氏母子。有一天,冯叟准备前往四川做生意,临行前特意嘱咐陈氏要好好照顾卫氏母子。陈氏表面上答应得十分爽快,心里却在打着小算盘。中秋佳节,陈氏在南楼设宴款待卫氏母子。她暗中在酒里下了毒,举杯对卫氏说:“我无儿无女,幸亏你有两个儿子。将来这家业,我自然会与你共享。等我年老体衰时,还得靠你们母子照顾。这杯酒,就预祝我们日后和睦相处吧。”卫氏听了,虽觉得有些不妥,但也没多想,便与陈氏畅饮起来。当晚,卫氏母子三人突然七孔流血,相继毙命。当时卫氏年仅二十五岁,大儿子五岁,小儿子才三岁。邻居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陈氏则假装悲痛欲绝,谎称他们是暴病身亡。众人听了都感到十分惋惜。冯叟在外地做生意时,突然做了一个梦。他梦见卫氏领着两个儿子向他哭诉冤屈。冯叟心中既惊又疑,但因为货物还未脱手,无法立即回家。他整天闷闷不乐,对那个梦始终半信半疑。三年后,包公恰好巡视至此地。他刚下马走进官厅,准备坐下处理公务,突然,阶前冒出一道黑气,直冲云霄,瞬间遮住了天空,仿佛连太阳都被遮蔽了。包公心中生疑,觉得此地必有冤情。深夜,包公点亮了灯烛,准备处理一些紧急公务。然而,他因连日劳累,渐渐感到困倦,便倚着几案小憩。夜深人静,三更时分,一个女子突然出现在包公面前。她容貌美丽,但披头散发,显得十分凄楚。她手中牵着两个小孩,跪在阶下,哭声哀婉。包公惊问:“你是哪里人?姓甚名谁?为何带着两个孩子在此哭泣?若有冤屈,速速道来,我定会为你伸张正义。”女子哽咽道:“妾身乃江州卫氏母子。我丈夫冯叟前往四川经商,留下我与孩子在家中。谁知正妻陈氏竟在中秋之夜设宴下毒,将我们母子三人残忍杀害。我们的冤魂不散,一直在此等待申冤。幸得相公巡视至此,妾身特地前来哀求,望相公垂怜,为我们母子雪冤。”说罢,女子又痛哭起来,再拜后缓缓退去。包公听罢,心中愤慨不已。次日一早,他便命公差拘捕陈氏前来审问。面对包公的质问,陈氏无言以对,只得低头认罪。包公怒道:“你作为继室,理应将妾室之子视为己出,何以心生嫉妒,狠下毒手,杀害三条人命,断绝夫家血脉?此乃莫大的罪行,你还有什么可辩解的?”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陈氏悔不当初,无言以对。包公当即下令,将陈氏凌迟处死,以儆效尤。两年之后,冯叟终于结束了在外的生意,回到了家中。他养了一头大母猪,这母猪特别能生,一年下来就生了好几窝小猪,给他带来了好几倍的利润。冯叟打算把这头母猪卖给屠夫,换取更多的钱财。然而,就在冯叟准备将母猪送往屠夫那里的前一晚,奇怪的事情发生了。母猪突然发出了人声,它竟然开口说话了,声音像是冯叟的妻子陈氏:“我就是你的妻子陈氏啊。当初我因为嫉妒,杀了卫氏母子三人,断绝了你的子嗣。虽然包公已经判了我死刑,但上天还是不肯放过我,让我变成一头母猪,受尽苦难。如今,我快要还完你的债了,但还是要经历被千刀万剐的痛苦。我想通过你告诉世上的女人们,要孝顺公婆,和睦妯娌,不要嫉妒他人,欺凌妾婢。否则,她们将来的报应就会像我一样。”这话一传出,整个村子都轰动了。人们都好奇地来到冯叟家门口,想要亲眼看看这头会说话的母猪,听听它还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语。而冯叟也因为这头母猪的奇异经历,开始反思自己的过去,思考如何更好地做人,避免重蹈覆辙。六在西京城外的五里地,有个名叫永安镇的地方。镇上有个姓张名瑞的富人,家境殷实。他娶了城里杨安的女儿为妻,这位杨氏夫人不仅贤良淑德,治家也有一套,家中老少都听从她的教导。她生了一个女儿,名叫兆娘,聪明伶俐,容貌出众,针线活也做得极好。张瑞和杨氏都十分疼爱这个女儿,常说:“这女儿一定要找个好夫婿才能嫁出去。”所以,尽管兆娘已经十五岁了,但还未许配人家。张瑞家里有两个仆人,一个姓袁,一个姓雍。雍仆为人老实厚道,而袁仆则狡猾多端。有一天,袁仆因为犯了错,被张瑞愤怒地赶出了家门。袁仆怀疑是雍仆在背后说了他的坏话,因此心生恨意,总想找机会报复。有一天,张瑞从庄上回家,突然感染了重病。他吃了很多药都不见好转,病情拖了十几天。张瑞自觉时日无多,便把杨氏叫到跟前,嘱咐道:“我没有儿子,只有这个女儿,如今她也长大了。如果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一定要尽快给她找个好人家嫁了,别让她留在家里守寡。雍仆为人小心谨慎,又很勤快,家里的事情可以托付给他。”说完这些话,张瑞便去世了。杨氏悲痛欲绝,料理完丈夫的后事,便想着给女儿找个好归宿。于是,她请了一位街坊老妇人来和兆娘商量婚事。兆娘听说母亲要把自己嫁出去,抱着母亲大哭道:“父亲去世还不到一年,家里又没有兄弟,母亲您要是现在就把我嫁出去,以后靠谁呢?我愿意留在家里侍奉母亲,再过两年再考虑嫁人也不迟。”杨氏听了女儿的话,觉得很有道理,于是暂时放下了给女儿找婆家的事情。张家的平静生活并没有持续太久。袁仆被赶走后,心怀怨恨,一直在暗处窥视着张家的动静。他看到张瑞去世,杨家母女孤立无援,便心生一计,想要利用这个机会报复雍仆,同时搅乱张家的安宁。一场阴谋正在悄然展开,而兆娘和杨氏的命运也因此变得扑朔迷离。光阴似箭,转眼间张某离世已有三四个月。在这段日子里,雍仆接手了家中大小事务,他尽心尽力,不负主人所托,让杨氏省去了许多烦恼。纳粮之期将至,雍仆与杨氏商议,准备银两以完税。杨氏取出一箱银两交给雍仆,让他进城办理。雍仆领命,打算次日出发。恰巧此时,杨氏的亲戚邀请她赴宴,杨氏便带着女儿一同前往。袁仆得知杨氏外出,便趁机潜入张家,意图盗取财物。他径直闯入内室,却意外撞见雍仆在床上点钱。袁仆怒火中烧,指着雍仆骂道:“你竟在主人面前谗言陷害我,将我逐出家门。如今你却把持家业,实在可恨!”说着,他拔出一把尖刀,向雍仆刺去。雍仆措手不及,肋下中刀,一命呜呼。袁仆抢走银两,匆匆逃离现场,无人知晓此事。杨氏宴饮归来,呼唤雍仆却不见踪影。她走进内室寻找,只见雍仆已被人杀死在地。杨氏大惊失色,痛哭流涕,对女儿说:“张门何曾遭遇如此大不幸?丈夫刚死,雍仆又遭人杀害,我们该如何伸张正义?”女儿也哭得梨花带雨。邻居们闻讯赶来,纷纷议论纷纷,认为雍仆之死必有蹊跷。此时,庄佃汪某——张某昔日的仇人——向洪知县告发此事。洪知县将杨氏母女及家中仆婢十余人拘捕审问。杨氏哭诉无辜,不知雍仆被杀之情由。汪某却诬陷杨氏母女与人通奸,雍仆捉奸时被奸夫所杀。洪知县听信汪某之言,严令杨氏母女招供。杨氏坚决不肯诬服,案件连年不决,数人因此丧命。杨氏母女饱受拷打之苦,身受重伤,家财也消耗殆尽。兆娘无法忍受痛苦,对母亲说:“女儿只怕旦夕之间便会死去,只恨无人照顾母亲。这冤屈难以洗清,只能求助于神明。母亲千万不可诬服招认,以免丧失名节。”说完泣不成声。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次日,兆娘果然离世。杨氏悲痛欲绝,欲随女儿而去。狱中人纷纷劝慰她,她才得以保全性命。第二年,洪知县已调任他处,包公接任西京,开始审理案件。杨氏得知消息后,不惜重金贿赂狱官,希望能够得到申诉的机会。包公对此案进行深入调查,拘捕了邻里进行询问,但大家都表示不知道雍仆是被谁所杀,同时也没有证据表明杨氏母女有不当行为。包公对此案感到十分疑惑,于是在次日斋戒后,向城隍神祈祷道:“如今杨氏一案疑云重重,连年不决,若有冤情,望神明以梦示我,我将为其伸张正义。”祈祷完毕后,包公回到衙门,秉烛独坐于寝室之中。夜深人静,未及二更时分,一阵风吹过,吹得烛影摇曳不定。包公起身查看,恍惚间仿佛看到窗外有一只黑猿。他惊讶地问道:“是谁来此?”黑猿回应道:“特来证杨氏之狱。”包公急忙开窗查看,但四周一片寂静,杳无人声,黑猿已不见踪影。包公沉思片刻,心生一计。次日一早,他便升堂审理此案,取出杨氏等人问道:“你家中有姓袁的人来往吗?”杨氏回答道:“只有丈夫在世时,有一个仆人姓袁,但已被逐出家门数年,家中再无姓袁之人。”包公随即下令拘捕袁仆,并将其带到衙门进行审问。然而,袁仆坚决不肯招认罪行。于是,包公又派人前往袁仆家中搜查,发现了一个箱子,里面装有数贯银钱。当这些银钱被拿到包公面前时,杨氏一眼认出,这正是当初交给雍仆用于完粮的银两。在确凿的证据面前,袁仆无法再抵赖,只得供出谋杀雍仆的实情。包公审理清楚后,对袁仆判处斩刑;同时,对于诬陷良人的汪某,也发配到辽远的恶地充军。最后,包公释放了杨氏及其家人,让他们得以回家团聚。人们纷纷议论着这起案件,称赞包公的明察秋毫。有人还说,兆娘之所以愿意先死,是因为她相信神明会为她洗清冤屈。如今,她的愿望终于得以实现。七在繁华的杨州城,有一位姓蒋名奇的富商,他字天秀,家境殷实,平日里乐善好施,深受人们的尊敬。某个晴朗的午后,一位老僧突然造访蒋家,前来化缘。天秀热情地接待了这位远道而来的僧人,准备了丰盛的斋饭款待他。僧人吃饱喝足后,才缓缓开口:“贫僧来自山西,曾在东京报恩寺修行。如今寺中东堂缺少一尊罗汉宝像,听闻施主平素乐善好施,故不远千里前来化缘。”天秀听后微微一笑,说:“此乃小事一桩,岂敢推托。”随即吩咐琴童去叫妻子张氏,取出五十两白银交给僧人。僧人看到白银,却笑道:“施主太客气了,这尊罗汉宝像并不需要这么多银两。”天秀摆摆手,说:“师父不必客气,若有余钱,便用来做些功果,普度众生吧。”僧人见天秀如此慷慨,便收下了银两,辞别出门。然而,他心中却暗暗忖度:“刚才观察施主面相,发现他眼下有一道死气,今年恐怕会有大灾。他如此好心,我怎能不提醒他?”于是,僧人又转身回到蒋家,对天秀说:“贫僧略通相术,观君之貌,今年恐有大厄。还请施主多加小心,尽量避免外出,或许能躲过一劫。”天秀听后,只是笑笑,并没有太在意。他回到后院,对妻子张氏提起此事,张氏却劝他:“化缘僧人多有见识,你还是小心为妙。”时值花朝节,天秀邀请了妻子一同到后花园游赏。不料,他们却撞见了一个姓董的浪子正在与使女春香在花亭上戏耍。天秀见状大怒,将二人痛责了一顿。董仆因此心怀怨恨,暗下决心要报复。天秀并未意识到这一切背后的危险。他依然过着平静而富足的生活,却不知道一场大祸正悄悄向他逼近……一个月过去了,天秀收到了一封来自东京的书信,是他的表兄黄美写来的。黄美在东京担任通判一职,他在信中邀请天秀前去相聚。天秀接过书信,对妻子张氏说:“我打算去一趟东京。”张氏听后,有些担忧地劝道:“日前那位僧人说你会有大难,不宜外出,更何况儿子还小,你还是别去了吧。”但天秀并未将僧人的话放在心上,他执意要去,于是吩咐董家的仆人收拾行李。次日,天秀辞别了妻子,嘱咐她照管好家门,便带着董家的仆人和琴童出发了。他们一行人走了数日旱路,终于抵达了河口,接下来便是一派水程了。天秀租了一艘船,傍晚时分,船停泊在了一个狭窄的河湾里。船上的两个艄公,一个姓陈,一个姓翁,都是心怀不轨之徒。董家的仆人因为日前被天秀责骂,心中怀恨,于是趁夜与两个艄公密谋:“我主人箱子里有白银百两,还有很多值钱的衣物,你们若能想办法弄到手,这些财物将来我们平分。”陈艄和翁艄听后,相视一笑,说道:“你不说,我们也早有此意了。”当夜,天秀和琴童在前舱睡觉,董家的仆人在后舱。将近三更时分,董家的仆人突然大叫:“有贼!”天秀从梦中惊醒,探出头来看,却被陈艄一刀推入了河中。琴童刚要逃跑,也被翁艄一棍打落水中。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三人迅速打开箱子,取出银子平分。陈艄和翁艄依旧撑船返回,而董家的仆人则带着抢来的财物逃往了苏州。琴童被打得昏迷不醒,但幸得河水不深,他挣扎着浮上了岸,大声哭泣起来。天色渐渐明亮,上游驶来一艘渔船。船上的渔翁听到岸边的哭声,便撑船过来查看。他发现岸边站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满身是水,于是询问他的来历。琴童哭着告诉渔翁自己被劫的事情,渔翁便将他带上船,带回家中给他换了衣服。渔翁问道:“你是想回家,还是想在这里跟我一起生活?”琴童答道:“主人遭难,下落不明,我怎能回去?我愿意跟随公公在此生活。”渔翁点头说道:“我会帮你打听劫匪是谁,再作打算。”琴童感激不已,连声道谢。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蒋天秀的尸首被河水冲到了芦苇丛生的港口。对岸便是静谧的清河县,而城西门处,一座古老的慈惠寺静静地伫立着。恰逢三月十五,寺里的和尚们正在港口放水灯,祈求平安。就在这时,他们发现了一具尸首,满脸鲜血,下身衣物还在。和尚们议论纷纷,其中一位老僧慈悲地说:“此人必定是遭遇劫难的客商,被抛尸河中,流到了这里。我们应当发慈悲心,将他安葬在岸上,也算做了一件善事。”于是,众僧合力将尸首捞起,安葬在岸边,随后便继续放水灯,各自回寺。就在此时,包公因公务前往濠州赈济灾民,办完事情后准备返回东京。途径清河县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异样。正行之际,马前突然卷起一阵旋风,伴随着哀号之声,久久不息。包公心中疑惑,立刻命令随从张龙跟随这阵旋风,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在作祟。张龙领命而去,随着旋风一路追寻,直到它停在岸边才停下。张龙回来向包公汇报了情况,包公听后决定在清河县暂时停留,查明真相。次日,包公委托清河县知县带领公差前往现场勘查。他们掘开土堆,发现了一具死尸,颈上赫然有一道刀痕。知县仔细检查后,询问附近的情况。公差回答:“前面就是慈惠寺。”知县立刻命令拘捕寺内的僧侣进行询问。僧侣们纷纷表示,日前因放水灯时发现了这具尸首,便将其安葬在岸上,并不知道其死因。知县听后大怒,认为这明显是僧侣们谋杀了人,然后故意将尸体丢在岸上以掩盖罪行。于是,他将所有僧侣监禁起来,并向包公汇报了情况。然而,包公在进一步审理案件时,发现僧侣们纷纷喊冤,不肯招认。他心中起疑:如果真的是僧侣们谋杀了人,他们为何会将尸体留在岸上,而不是丢入河中?这其中必有蹊跷。于是,包公决定暂时释放僧侣们,让他们回到各自的岗位。然而,案件依然悬而未决,已经过去二十多日,真相依然扑朔迷离。四月末,荷花绽放得如诗如画,吸引了不少仕女游船赏花,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然而,在这看似宁静的日子里,一场悬案即将揭开。一日,琴童与渔翁一同到河口卖鱼。正巧,他们遇到了陈、翁两个船夫在船上饮酒赏花,还特意过来买鱼。琴童一眼就认出这两人正是杀害他主人的凶手,他悄悄告诉渔翁这个秘密。渔翁听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说:“你主人的冤屈终于可以洗清了。现在包大人正在清河县处理一件未决的案子,暂时留在此地。你应该立刻去向他报告。”琴童听后,急忙上岸,直奔清河县公厅。他见到包公后,泪流满面地哭诉主人被船夫谋杀的经过,并指出凶手此刻正在船上饮酒。包公听后,立刻派出公差李、黄二人,随琴童前往河口捉拿陈、翁二人。他们很快将这两个船夫带到了公厅。包公命令琴童去辨认死者的尸体。琴童回来后,痛哭流涕地告诉包公:“正是主人,被这两个贼人谋杀了!”包公听后,下令对陈、翁二人进行严刑拷问。在琴童的证词面前,这两个船夫如同见了鬼一般,只得如实招供了罪行。包公随即下令将他们戴上长枷,关入狱中,同时释放了被冤枉的僧侣们。第二天,包公将这两个凶手押到市曹斩首示众。然而,令人遗憾的是,董家的仆人却未能捉拿归案。包公只好命令琴童领取剩余的银两,用棺材装好主人的尸体,带着丧事回到扬州安葬。琴童感激地告别了渔翁,带着主人的遗体踏上了回乡之路。而天秀的儿子蒋士卿则努力学习,最终登科及第,官至中书舍人。至于那个董家的仆人,虽然得到了一笔财富成为巨商,但最终却在扬子江被盗贼杀死。这一切,都证明了天理昭彰,报应不爽。八在江州城内,两位赫赫有名的盐商鲍顺与江玉,各自以其独特的手腕掌控着商道风云。两人虽表面交好,实则性情迥异:鲍顺以敦厚质朴闻名,备受盐业巨头们的青睐,其事业蒸蒸日上,终娶得城东望族黄亿之女为妻,膝下育有一子鲍成。然而,鲍成性格顽劣,酷爱游猎,任凭父母如何训诫,仍我行我素。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一日,鲍成率家童万安外出狩猎,途经潘长者那座繁花似锦的园林时,一只栖息树梢的黄莺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眼疾手快,一弹击落黄莺于园内。恰逢潘家众女眷正在园中嬉戏,鲍成命万安入园拾鸟。万安瞥见园内人影绰约,心生畏惧,直言园中有女子不便擅闯,欲待她们离去后再行搜寻。鲍成不悦,径自倚亭等候。直至午后,女眷散去,万安翻墙入园,却遍寻黄莺无果。他返回向鲍成禀报,猜测可能已被那些女子拾去。鲍成闻此暴跳如雷,一拳直击万安鼻梁,顿时血流如注。万安在痛骂声中噤若寒蝉,归家后也不敢向主人鲍顺提及此事。黄氏夫人眼见万安鼻下殷红的血痕,心生疑惑,追问其与鲍成今日出行之事。万安起先回避,但在黄氏再三追问之下,只得如实道出鲍成打猎及殴打家童的经过。黄氏听罢愤然,痛斥鲍成不务正业,不仅有辱家风,更伤及无辜。盛怒之下,她亲手杖毙猎犬,砸碎狩猎器具,将鲍成逐至郊外庄所,严令其不得踏进城门半步。鲍成对此怀恨在心,对万安暗藏杀机,只待时机成熟,便要报复。他内心煎熬,怨毒滋生,却苦于无从下手,只能暂且压抑怒火,静待良机。一场由一只黄莺引发的家族风暴,就此在鲍家内部悄然酝酿,而无辜的万安,已然成为这场风暴中心的靶子,随时可能面临鲍成蓄谋已久的恶意报复……在繁华的盐商界中,江某虽涉足其中,却因经营不善,屡遭折损,始终未能累积起可观的财富。他的视线渐渐被鲍某这位声名显赫、家财万贯的同行吸引,心中暗生贪念,欲图谋其金银。一日,江某脑中灵光乍现,精心策划了一场诡计。他刻意造访鲍家,高声唤道:“鲍兄,您在家吗?”恰逢鲍某刚从外归来,见到江某来访,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立即命内眷黄氏准备美酒款待。两人相对而坐,杯盏交错间,话题自然而然转至生意场上。此时,江某故作神秘,朗声大笑:“我刚刚得知一个千载难逢的商机,收益之丰厚,堪称一场暴富良机。可惜我手头资金不足,特来与兄台共商大计。”鲍某闻此,好奇心顿起,忙追问详情。江某不动声色地娓娓道来:据说苏州有一位巨贾,因市场行情不济,急于脱手一批价值连城的绫锦,愿以极低价格转让。只要筹措百两黄金作为本金,即可尽数收购这批货物,静待市场回暖,届时利润何止翻倍。鲍某一听,那颗嗜财之心瞬间被点燃,毫不犹豫地答应共同参与这笔交易,并约定次日清晨在江口会合。鲍某回到家中,将此事告知黄氏,黄氏听后忧虑重重,极力劝阻,但鲍某对此固执己见,决心已定。翌日破晓,鲍某不顾黄氏的担忧,携带百两黄金,命家仆万安整理行囊随后跟上。天色微明之际,他独自踏上了赴约之路。江某早已料到鲍某会如期而至。他偕同亲信仆人周富以及两名侄子,提前在江边渡口设下酒宴等候。鲍某的身影甫一出现,江某便热情地迎上去,引导他登船。江某故作关切地说:“此刻旭日未升,江雾弥漫,不妨先饮几杯暖酒,待雾散后再行渡江。”鲍某不疑有他,便欣然应允,一杯接一杯地饮下早酒,不觉间已有几分醉意。眼见时机成熟,江某假意殷勤劝酒,鲍某婉拒道:“早酒不宜过量。”江某脸上闪过一丝阴狠,口中却假意抱怨:“我诚心诚意款待兄长,何故推辞?”言罢,他迅疾从袖中抽出一只秤锤,猝不及防地朝鲍某头顶猛击。鲍某瞬间倒地,陷入昏迷。江某的两名侄子见状,立刻上前将其捆绑,而后残忍杀害。他们迅速搜走鲍某身上的黄金,随后将鲍某的尸体抛入江中,销毁罪证。一行人随即离去,只留下江面上渐渐散去的雾气,与那尚未消散的血腥气息,一同掩盖着这场精心策划的谋财害命案。万安肩负沉重的行李,抵达江口之时,却未见主人鲍成的身影。日头逐渐攀至天顶,万安心急如焚,向周围人打听鲍成的行踪,得到的回答却是异口同声的“尚未到达”。无奈之下,他只能拖着疲惫的步伐,返回鲍府向夫人黄氏禀报。“夫人,恕我未能找到老爷。”万安面色凝重,“他似乎并未走惯常的路线,我多方追寻仍未能赶上。”黄氏听闻此言,心中顿时笼罩上一层阴霾,忧虑之情难以掩饰。接下来的几天,她如坐针毡,直至一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传来:鲍成已经平安返回江州。黄氏立即派人询问鲍成那日的情况,鲍成答道:“当日我在江口苦候万安半日,始终未见其人,便自行登船返程。”黄氏闻讯,惊骇不已,一股寒意直透脊背。她立刻下令府中上下四处打探鲍成失踪那几日的任何蛛丝马迹,但一切犹如石沉大海,杳无音讯。鲍成在庄上得知此事,心中疑窦丛生。他暗忖:“莫非万安意图加害主人,而后假借挑行李之名返回,企图掩盖罪行?”思虑至此,鲍成决意挺身而出,径直向王知州呈递状纸,请求彻查此事。万安旋即被官府拘捕,面对严厉质询,他坚称无辜,但鲍成力陈万安平素狡猾多端,断定其必是主谋。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王知州信以为真,对万安施以严刑逼供。在痛苦的折磨下,万安终不堪忍受,被迫承认了谋杀鲍成的指控。他被戴上重枷,打入大牢,一纸判决仿佛已将他的命运钉死。然而,就在寒冬降临之际,此案引起朝廷关注,仁宗皇帝特命铁面无私的包拯复查此案,且明确指示不得草率论处死罪。万安由此被解往京师,接受包公亲自审理。审讯过程中,万安面对案卷,泪流满面,再次申述自己的冤屈。包拯听罢,眉宇间浮现出深思之色:“光天化日之下行凶,难道竟无一人目睹?若是图财害命,凶手理应远遁,怎会主动归来?”他敏锐地察觉到案情中的矛盾之处。于是,包公果断下令解除万安的长枷,将其暂时安置在狱中较为宽松的环境中。随后,包公秘密派遣亲信公牌李吉,火速前往江州鲍家深入调查。李吉领命之际,包公特意叮嘱:“若有人问及万安之事,只道已依法处决,不必透露实情。”这一举措,无疑为揭开真相布下了一枚引人入胜的棋子,也为这起扑朔迷离的谋杀案增添了更为浓厚的悬疑色彩。李吉悄然而去,肩负使命,深入江州。与此同时,江某因得鲍金而骤然暴富,然而随着万安被判死刑的消息传来,他内心始终惶惶不安,深怕那桩罪行有朝一日被人揭露。某夜,江某梦见一位神人警示:“你因鲍金而富,却陷他人仆役于死地,日后必有一身红装的妇人揭示此事,你须慎之又慎。”梦醒之后,江某心有余悸,将此梦境铭记于心。果然,一个多月后,一位身穿红衣的女子带着五百贯钱来到江某家中,意欲购买大量食盐。江某心中警铃大作,却不动声色,热情接待这位神秘女子,直言无需付款,愿无偿赠送上好食盐。女子疑惑道:“我与您素昧平生,何以如此厚待?”江某故作客气:“有幸娘子光临,些许礼数不足挂齿,若需盐腌鱼货,尽管取用便是。”女子坚持付费购买,声称其夫在江口经营渔货,急需食盐腌藏。江某见推脱不得,只得加倍供应盐货。交易即将结束之际,江家仆人周富手捧污水盆不慎溅污了女子红衫,女子勃然大怒。江某急忙赔罪,许诺赔偿衣物损失,女子虽勉强接受,但仍愠怒离去。江某盛怒之下,将周富捆绑鞭笞两天,方将其释放。周富怀恨在心,径直奔向鲍家,向黄氏吐露了鲍顺在江口遭谋杀的实情。黄氏听闻真相,悲愤交加,正欲前往官府报案,此时李吉突然造访。他自称自东京而来,因盘缠短缺,冒昧求助于鲍府。黄氏询问关于万安案件的进展,李吉据实以告:“万安已被处决。”黄氏听闻此言,悲痛难抑。李吉见状追问缘由,黄氏哽咽道出:“如今谋害我夫之人已查明,可怜万安成了替罪羊。”李吉得知内情,坦诚告知自己正是受包公之托前来调查。黄氏取出十两纹银,委托李吉带领周富连夜奔赴东京,向包公告发实情。包公接报后,立即详加审理,确认事实无误,随即派遣公差前往江州,传唤江某及其同党到案受审。面对铁证,江某无法再行隐瞒,只得俯首认罪,被戴上重枷囚入大牢,案件至此尘埃落定。最终判决,江某叔侄三人以命偿命,无辜的万安得以释放;同时追缴赃款,其中一半作为赏金给予周富以表彰其正义之举。至此,鲍顺的冤屈终得昭雪,一场由财富引发的谋杀阴谋,在红衣女子的介入与多方合力之下,终于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于天下。九在包拯任定州知府的那段岁月里,一名名为李浩的扬州富商,家财万贯,为了拓展商业版图,远赴定州进行交易。一日,他在离城十余里的地方豪饮至酩酊大醉,脚步虚浮,最终无法支撑,倒在了荒郊野外的路中央,沉沉睡去。夜幕降临之际,两名心怀不轨的男子——丁千与丁万,途径此处,目光被李浩身边暴露的丰厚财货所吸引。他们趁李浩昏睡不醒,迅速将其拖至一处偏僻角落,利落地劫走其中百两黄金。赃物平分之后,两人各自揣着罪恶的财富,潜回家中秘藏。然而,贪婪并未就此止步。丁千与丁万深知一旦李浩酒醒发现失窃,定会前往定州府报案。为彻底掩盖罪行,他们心生歹念,决意杀人灭口。于是,趁夜深人静之时,二人残忍地将毫无反抗之力的李浩击毙,随后扛起尸体,将其运至一座废弃的窑洞内。在黑暗与冷寂中,他们将尸体投入窑炉,烈焰熊熊,顷刻间将李浩化为灰烬。待火势熄灭,他们从炉中取出冷却的骨灰,掺杂泥土,制成了一个不起眼的乌黑瓦盆。这个承载着血债的器皿,就这样被悄然融入了日常生活,无人知晓其背后的残酷真相。定州城内,一位名叫王老的居民,某日在市集上购得了这只乌盆,带回家中作为寻常的尿壶使用。一切看似平淡无奇,直至某个深夜,王老起身如厕,惊愕地听见那乌盆内传来微弱而悲切的呼喊:“我是扬州客旅李浩,你为何向我口中倾洒秽物?”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