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咸丰年间的某一天,来自贵州的鲍昌受命赴任河北天津府沧州,出任知州大人。甫一履新次日,州衙大堂即迎来一场突兀的报案。一名青年男子涕泣不止,情绪激动地冲进大堂,高呼冤屈。鲍知州深知民瘼不可轻视,旋即敲响了升堂鼓,决定亲自主持此案。
这名哭泣的男子名叫曾榜,乃是沧州下属曾家庄的一名普通村民。他抽泣诉说着自家遭遇的离奇事件:曾榜一家四口,包括父亲曾大元、妻子、幼子以及他自己,共筑和睦之家。父亲曾大元在当地是一位手艺精湛的箍桶匠,享有盛誉。前一天,曾榜夫妇照例外出耕作至傍晚方归家,却发现家中并无父亲踪影,唯有院中矗立着一只崭新的茧形木桶。因熟知父亲手艺,曾榜最初并未多想,以为那是父亲新近制作的工艺品。
直至夜幕降临,曾大元仍未返家,曾榜焦急不已,遂出门四处寻父。虽遍寻无果,却有村民告知,早些时候确实有人将一只新制的茧形木桶送至曾家。此事令曾榜心中疑窦丛生,父亲身为公认的箍桶能手,何需他人代劳?而这来历不明的新桶又是何人所赠?
带着满腹困惑,曾榜匆匆返回家中,毅然揭开桶盖,不料映入眼帘的竟是父亲曾大元僵硬冰冷的遗体!震惊之余,曾榜意识到事态严重,遂火速赶到州衙报案,希望鲍知州大人能主持公道,查明父亲惨遭不幸的真相。
鲍知州闻报后,火速率领一众衙役奔赴曾家庄,决心揭开这起离奇死亡案件的面纱。到达曾家后,他们发现曾大元的遗体已被悲痛欲绝的家人从那只致命的茧形木桶中移出。经仵作细致检验,得出结论:曾大元遭受了硬物猛烈撞击后脑致其昏迷,随后被残忍地塞入木桶中,最终因无法呼吸而窒息身亡。
鲍知州展开全面调查,正当线索尚不明朗之际,一位名为曾五的村民主动登门报案,带来了重大突破。据曾五所述,就在三天前,村里来了一位技艺超群且价格低廉的外地箍桶匠。此人手艺出众,迅速吸引了村民们的眼球,甚至一度抢了曾大元的生意。曾大元得知后,对这位年轻匠人的到来颇为不满,为此找上门去挑衅对方。
曾五回忆,就在事发前一天中午,曾大元向那年轻匠人下了战书,要求他现场箍制一个茧形桶以证明实力。没想到,年轻匠人还真不负众望,短时间内便打造出了一个工艺精良的茧形桶,而这恰恰就是曾大元殒命之处。据此推断,曾大元与那位年轻箍桶匠很可能发生了激烈争执,而这场争斗最终演变为了一场蓄意谋杀。鲍知州的目光紧紧锁定了这位神秘的年轻箍桶匠,意图拨开层层迷雾,还原曾大元被害的真相。
鲍知州听完曾五的陈述后,进一步追问有关年轻箍桶匠的更多细节。曾五回忆道,在两人争吵之际,那年轻人曾自称是州城里龙师傅的弟子。鲍知州闻此线索,心思敏捷,立即派出捕头前往龙师傅那里核查情况,同时另派衙役队伍全力搜寻这名身份可疑的年轻匠人张小七。
不出片刻,捕头反馈回来的消息印证了曾五的说法。龙师傅证实,张小七确实是他的徒弟,一个自幼父母双亡的孤儿。龙师傅出于慈悲,收养了他并将箍桶手艺倾囊相授。尽管张小七平时看似温和平静,但骨子里却是个性格刚烈之人,过去曾因纠纷出手狠辣,令对手狼狈逃窜。
与此同时,曾家庄内外经过衙役们地毯式的搜查,始终未能找到张小七的踪迹。有知情村民透露,自从昨天张小七与曾大元激烈争吵后,他便离开了曾家庄,踏上未知之旅。由于张小七素来习惯游走在各个村落之间,行踪不定,无人知晓他离去后的具体去向。
面对张小七的突然失踪,鲍知州不得不调整策略,下令衙役们扩大范围,务必尽快找到这名关键嫌疑人,以便进一步揭开曾大元死亡谜团的真相。
暮色四合时,鲍知州结束了一整天紧张的勘查工作。曾家庄首富曾贵适时邀请鲍知州至府上用餐,鲍知州携同部分衙役一同赴宴。席间,一位姿容出众、风情万种的年轻女子翩然上前,恭敬地为鲍知州奉上一杯热茶。鲍知州饶有兴趣地询问女子的身份,曾贵答道,她是自己的远房表姐黎三娘,年前不幸丧夫,孤苦无依之下,只好投奔曾贵家暂住。鲍知州赞叹黎三娘秀色可餐,对其坎坷遭遇充满同情。
晚餐过后,鲍知州与曾贵移步内室畅谈,就在此刻,窗外忽现一道模糊的人影,鲍知州反应迅捷,一把拉开了房门,门外之人措手不及,失衡跌入屋内。定睛细瞧,此人正是白天前来报案指控张小七的村民曾五。鲍知州质问他为何在此窥探,曾五满脸尴尬,解释并非有意偷听,而是家中恰好缺盐,特意过来借用。曾五慌忙道歉,旋即转身匆匆离去。
次日黎明前夕,鲍知州早早起身,整装待发,预备启程返回州衙。就在这时,一衙役疾步赶来禀报,声称他们终于追踪到了张小七的踪迹,然而遗憾的是,张小七已然毙命。衙役们在一处名为江湾子的小村庄边,发现张小七的尸首横陈在村口一棵巍峨的老梧桐树下,头部遭利斧劈斩,一把沾满鲜血的斧头弃置于一旁。闻此噩耗,鲍知州毫不犹豫,率队赶往江湾子村展开发掘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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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达江湾子村现场,鲍知州亲眼目睹了张小七凄惨的遗体,仵作仔细查验后,确认张小七的确死于那把斧头之下。捕头分析认为,凶手极有可能躲在大树背后伺机而动,待张小七挑担走近时,猛然出击,一斧终结了他的生命。
鲍知州细细审视尸体后,对捕头的推论提出了异议。他认为此案并不如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他注意到那把致命的斧头竟然是张小七的随身工具。如果真是凶手偷袭,那么首先需要从张小七肩挑的担子里取出斧头才行。正常情况下,张小七若遭受背后袭击,必定会身体后仰并摔倒在地,而他的担子也会随之倾覆。然而,现实却是张小七趴倒在地,担子仍然稳稳当当。
鲍知州依据这些线索推理,只有一种可能性能够吻合现状:凶手悄无声息地从张小七身后抽出斧头,趁其不备,凌厉挥斧,一击致命。如此看来,此案的背后显然隐藏着更深的阴谋与动机,亟待鲍知州带领众人一一揭开。
那天早上,鲍知州反复琢磨着张小七命案现场的一个显着特征——那副没有倾覆的担子。为何担子安然无恙?原因在于,下手杀人的并不是个陌生人,而是一个与张小七相熟的人。想当初,张小七放下担子,在梧桐树下与凶手攀谈,毫无防备。凶手表面上与他寒暄,实则暗中接近担子,趁机抽取斧头,猝不及防地对准张小七施以致命一击。唯有这般设想,才能合理解释现场遗留的种种疑点。
张小七为何会遭此毒手?究竟是何人对他痛下杀手?随着张小七的死亡,这起案件已升级为连环命案,使人心悸不已。鲍知州决心要打破这重重迷雾,于是下令将江湾子村全体村民聚集起来逐一盘问。然而,经过大半天的艰难排查,每一个村民都表示与张小七素不相识,亦无人目睹那悲惨的一幕。
鲍知州面对两宗命案的错综复杂关系,陷入深深的思索,尝试找出两者之间的关联,但线索似乎全无进展。正在思绪困顿之际,他忽然想起昨晚在曾贵家中偷偷窥探的曾五。曾五的表现显然有所隐瞒,或许他知道一些至关重要的信息。鲍知州当机立断,带领衙役们直奔曾五住所。曾五居住在曾大元家的隔壁,当鲍知州等人闯入他家时,曾五被吓得手足无措,一副心虚的样子。
鲍知州洞察秋毫,他指示衙役们搜查曾五家中的盐罐,结果发现罐内盐粒堆积如山,显然曾五之前所说的借盐理由纯属虚构。鲍知州决定采取雷霆手段,厉声警告曾五若继续隐瞒真相,将会面临残酷的刑罚。在威严逼人的气氛下,曾五一改先前的狡辩,被迫坦白自己昨晚确实偷听了鲍知州与曾贵的交谈内容。
鲍知州步步紧逼,严厉盘问之下,曾五终于吐露了他所目击的秘密:就在昨天,他亲身经历了曾大元被杀害的全过程,而动手的凶手,竟然是那个年轻的箍桶匠张小七。曾五的住处与曾大元家仅一墙之隔,那堵摇摇欲坠的泥巴墙并不能阻挡视线,即便相距数丈,对面的情形依然清晰可见。
那一天下午,张小七肩扛一只茧形桶踏入了曾大元的家门。曾大元见状,恶意刁难张小七,甚至给出了极为苛刻的价格。双方由此引发了激烈的争执,很快由言语冲突升级为肢体冲突,两人扭打在了一起。而这看似平常的争吵,最终演变为了曾大元命丧黄泉的悲剧。
曾大元虽霸道跋扈,但岁月不饶人,面对正值壮年的张小七,力量上的差距让他处于劣势。在相互搏斗的过程中,曾大元被张小七猛力推搡,头颅重重撞上了坚硬的柱子。这一撞之下,曾大元顿时瘫软在地,失去了反抗能力。张小七见势,趁机将倒地不起的曾大元放入那个茧形木桶之内,随后迅速离开了曾家庄。
曾五叙述完毕,鲍知州急忙追问曾五,既然目睹了这一切,为何当时没有出手制止张小七?曾五无奈苦笑,坦言自己长期受曾大元欺凌,彼时看到他遭到反击,内心反而有种报复的快感,哪还顾得上去救助他。鲍知州听完曾五的解释,心中的疑团非但没有减少,反而越发浓重:既然张小七是杀害曾大元的真凶,那他又为何会在江湾子村被人用同样的方式杀死?这起案件依旧迷雾重重,诸多疑问仍待解明。
曾五向鲍知州提出自己的猜测,他指出曾大元的儿子曾榜有可能为了替父报仇,而动手杀害了张小七。然而鲍知州对此予以否定,摇头不迭。在他看来,曾榜并无确凿证据证明张小七是杀害曾大元的凶手,而且张小七的死因指向了熟悉他的人所为,而曾榜与张小七并不相识。鲍知州进一步分析,曾榜对于家中突然出现的茧形桶感到不解,这足以表明他并不了解曾大元与张小七之间的恩怨纠葛,因此曾榜复仇杀人的动机并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