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服少年闻言立马侧头看他:“什么?”“我师父可以收你为徒。”少年蹭地一下坐了起来,脸上满是兴奋:“真的?”他看着华珏接着道,“你这么厉害,你师父也肯定很厉害……”说到此处,他看见眼前的玄衣少年慢慢勾起嘴角,这个人本来就长得好看,笑起来更好看了,华服少年见了别过脸磕磕绊绊地道:“本大侠才没有承认你厉害!区区无情教主!本大侠只是勉强……勉强承认你师父的水平!”夕阳逐渐聚集在天边,夜色从东方浸染而来,玄衣少年的注意力全都在面前这个人身上,夕阳明明只照射到了他的背部,可他觉得他的手心却在发烫,玄衣少年凑近了他,两人曲起来的腿碰到了一起,华珏终于问起了本该两人见面时就询问的话:“你叫什么?”华服少年抬起头道:“都说了本大侠叫做苍州大……”话还未说完,声音便戛然而止,华珏看见眼前的人直直地朝他这边看但却不是在看他,随即他发出疑惑的声音:“这是什么?……石头?”华珏皱起眉头,随着他的目光转过身,接着便瞪大了双眼。在他正前方三步的距离悬浮着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那个石头正对着他的额头,停在那里,夕阳把它的影子拖得很长很长,透着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快逃。玄衣少年看到这颗石头的一瞬间这两字便闪现在脑海,但他动不了,也不敢动,它就像有生命一般,散发出来的力量恐怖而又压迫,制止了他一切的行动,他动了动嘴,只能发出一个沙哑的音节,恐惧的本能让垂下的手不自觉地颤抖。它是来杀自己的。华珏咽了一口唾液,不敢眨眼。“喂……”身后传来害怕的声音,华珏愣了一下,想起了身后的人,可就在他分神的这一刻,它消失在了原地,也就是在这一刻,身后突然袭来一股大力撞到他的背,他因为这股力猛地向前弯腰,随即耳边响起剧烈的击穿声,他的耳朵瞬间嗡鸣了起来,所有的声音都被隔绝在外,恍惚间他似乎听见了阿娘的声音,但却无暇顾及,因为他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溅在了他的脖子和耳后。不要回头。玄衣少年僵硬地转过身,正好看见石头从华服少年的脑后射出来。苍州旧事(六)耳旁的嗡鸣声在血液溅到脸上放到了最大,头剧烈的疼痛起来,瞳仁里倒影着那人额头眉心被击穿的模样,他长了长嘴,但喉咙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叫什么。对了,这个人还没告诉他名字。全身的血液似乎被抽离,华珏觉得自己的身体冰冷得可怕,肩膀上的某一处传来撕裂一般的疼痛,呼吸变成困难,甚至听不见自己的心跳声,就像那颗石头也击穿了自己的心脏,停止了跳动。忽然一只手盖住了他的眼睛,“珏儿,不要看,”那声音轻柔得像一片羽毛,“阿娘来了。”谢姑娘是被哭喊声吵醒的,他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地上,愣神了片刻,接着站起来,惊魂未定地去找自己的孩子,好在孩子没事,不知是谁把他放在了旁边的木桌上。谢姑娘小心翼翼地抱起孩子,不停地拍打他的背,她全神贯注地哄着哭闹的婴儿,自己染上溃疮的手背正滴着红黑相交的血,她却一点儿也不在意。等孩子平息了哭闹后她才走出木屋。她应该晕了有两个时辰,此时已是夜色,天上明月半掩,四周无人,黑漆漆的一片,她想起她晕倒前似乎是被什么人捂住了嘴然后被打晕拖进了这个屋子里,也不知道当时和她在一起的伶姑娘在哪儿,现在如何了。从村子染上这个病已经过去十天了,她的丈夫全身都染上这个病,很快就支撑不住死了,现在家中只有她一人,为了她的孩子,她不能死,但也逃不掉。她一年前嫁到谢家村来,虽不说这十六年里她都在行善积德却也没做过任何坏事,而谢家村民风淳朴,村民都热情和气,老天爷为何要惩罚他们?思及此,瘦小的女子收回目光,擦了擦脸上的泪,抱紧怀中的孩子跑回了自己的屋中,在放下孩子的那一刻胃里突然翻江倒海,她急急忙忙打开窗户,吐了出来。从嘴中吐出来全是腥臭的黑色液体,她看着地上的污秽脸色苍白,坐回屋中后她再也支撑不住哭了出来,但她怕吵到已经睡着的孩子,也只发出了些细碎的声音。在绝望的抽泣中,耳边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女子颤抖着抬起头,发现屋门被打开,地面上倒映出一个人影。屋子里沉默了下来,烛火的光昏暗闪烁,有风从屋外吹来,影子的衣摆晃动了起来,谢姑娘从塌上下来,隔着被打开的屋门,视野中出现了一角青色的衣衫,谢姑娘眼神一亮,惊喜地叫道:“伶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