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堂还未到,这一路上任平生就看到不少人沮丧地往外走,嘴里还念叨着:“连那位都被请来了,我等还有什么希望。”
一旁还有人道:“只可惜卫家不会将问诊一事开放给外人看,否则还真想看看那一位是如何治病的。”
那一位?
疑惑没多久,任平生得到了答案。
卫家老宅的中堂格外阔朗,但今日也几乎站满了人,其中有一波最是惹眼,这群人身着整齐的青碧色丹阳谷道袍,胸前都佩戴着药师会颁发的丹修徽记,全都是大荒登记在册的丹修,看着徽记的颜色形状,至少都是三品以上的丹修。
但他们却只是端坐在中堂,并没有更进一步,像是已经有更重要的人进去了,他们只是守候在外等待而已。
见状,任平生就明白了。
能让丹阳谷这群心高气傲的丹修甘心在外等候的,又被那样称呼和尊敬的,除了她那有过几面之缘的便宜客座讲师,也不会有旁人了。
任平生于是更加好奇,究竟是什么人,又是什么急病,能让卫家不惜代价,甚至请来了药圣前来看诊。
天下八大道成归之一,如今要请动药圣为之问诊,已经不是单纯的物质利益能够打动的了。
卫家后院,一间清幽僻静,甚至略显寒酸的小院里,摆上了一套精致华贵和这个小院极不相符的桌椅。
女子端坐着,面前摆放着清香扑鼻的花果茶,她没有去动,冷淡的目光投向别处,似乎并不在意屋内的动静。
她身上的衣服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夺目,只要换一个角度,都能看到不同的色泽,时朱时紫,细看上去,又透着隐约的赤金色,袖口设计的很是巧妙,层层垂叠而下,仿佛凤凰收拢起了华美的翅羽。
少顷,一名卫家老仆出门,对着女子恭敬道:“不知灵凰殿下突然前来,有失远迎,还望殿下不要见怪。”
“药圣正在为大公子诊治,殿下可要入内一观?”
灵凰连目光都没有多给给他一分,没有说话,倒是她身旁的侍女说道:“我们妖族是诚心和贵府结亲,否则也不会离开妖域,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是我看贵府倒像是被我等逼迫一般,为何我们殿下一到沧澜城,贵府的大公子就突发恶疾,快要病故了?”
老仆的脸色有一瞬僵硬,垂眸心里不忿地想着,果然是野蛮的兽类,哪怕化作人型,也改不了野兽的习性,说话贯是没规矩。
令人窒息的沉默保持了很久。
端坐着一言不发的女子终于开口。
她声音和她的目光一样冷,带着些中性的沉缓和低哑。
“不看,但贵府得保证一件事情。”
灵凰缓缓起身,瑰丽的长裙在阳光下一瞬间闪过数众斑斓的色彩,叫人双目一阵刺痛。
她侧身,冷淡的目光落在老仆身上,让老仆觉得似乎下一刻她的目光就会化作羽族锋锐的利爪划破自己的喉咙。
“如何治病是你们的事,只要我这未婚夫在成婚当日会喘气便可,捱过那日,往后他是生是死,与我与关。”
说着,灵凰轻扯嘴角,却让老仆觉得心头发凉。
“但若不能,妖族就免不了要和贵府好好算算账了。”
老仆在外头冷汗淋漓,而屋内却也是一派死寂。
床上躺着一个俊美的少年,面容苍白如纸,但他表情却是安静平和,只是呼吸相当微弱,不像是在沉睡,更像是昏死了过去。
颜准诊完脉,冲着屋内的另一个人一摊手,摇头道:
“没救了,七天后等着办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