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群人听到这般奇诡的解释,倒也没有质疑,而是将目光缓缓移向另一头正在和天衍众人对峙的神降傀儡的身上,问道:“照你这么说,千年后照样碰到了神降傀儡的侵袭,就是这群东西?”
薛义脸色一黑。
云微正色点头,而对方反应堪称迅速,道:“行,我们没有问题了。”
“千年前千年后一样是打,这次兴许还痛快些。”
众人朗笑着飞驰到天衍众人身边,气势愈盛,逼向神降傀儡。
……
而此刻,备受关注的梦微山,有个身影缓缓登上山顶。
他一席简单的玄色长衫,神色寡淡,身姿颀长清瘦,墨发高高束起,有了些曾经少年时的模样。
可终究不再是当时的心性。
正是失踪许久的殷夜白。
正如任平生所说,他的血脉天赋决定了,只要他想躲,这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找得到他,无论是她还是真仙。
在鬼域之时,任平生同砚青和霜天晓聊过不少次,可没有人能说清殷夜白为何要夺走真仙的心脏独自离开。
那现在,同样没有人能说清,他为何要在这般乱局之中,独自登上梦微山。
千年前的梦微山还不像现在这样高耸入云,有天柱之称。
那时的梦微山,山不高,神树亦无名,只是寻常一座山而已。
殷夜白沉默地登山,想着这是她走过的路,想着她如今正在虚空之中搏命,便也觉得这条路走得没这么难了。
“砚青还在,霜姐也还在,他们应该能陪你继续走下去,真好,有人继续陪着你。”
殷夜白停在神树镜尘之前,没再有动作,仿佛知道里面有着谁一样,也不顾对方听不听得到自己说的话,只想把这千年来都没能言明的心情说清。
“只身一人在无边黑暗中前行,太难了,我快走不下去了,还好,你不用走上这条路。”
“这样……我就能放心,去赎我的罪了。”
殷夜白轻声说着,说到最后“罪”字时,声音轻到仿佛被风一吹就散。
“你那么聪明,一定知道后面要做些什么。”
他说着,试图挑起嘴角,但不算太成功,最后深呼吸了一下,双手合十,变幻除了一个法诀的手势,浑厚的灵力掺杂着妖力在他周身腾起。
殷夜白心脏宛如雷动,一时间无数种情绪交织,在被真仙控制的时候曾经的被压抑到心底的真实情绪终于浮现上来。
命运确实有些残忍,从不曾善待于他。
他等了一千年,被怀疑与痛苦煎熬了一千年,最终把自己打磨成陌生的模样,塞进这个熟悉的躯壳之中,听从着仇敌的控制,做了无数自己不想做的事情,等的就是这一日。
明明一切都要在此刻了结,可他偏偏舍不得。
他想要重新去见到她,确认她真切的还活在这世上,没有被他害死。
可到了这时,似乎也不必了。
“不去见一面吗?”
背后传来声音,“你只需要走进去就可以。”
殷夜白某种闪过一丝讶然,缓缓转头,看到了一个无论如何都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
他面前的人一袭雪青色长衫,袖口和衣摆处有着不算显眼的墨迹,画着几朵香雪兰,她生了双凛冽的凤眼,但总是含笑而驱散了拒人于千里的距离感,而那双深邃的眼中,有着仿佛能参透天地万物的笃定和傲气。
这是个一眼就知道她强大,却又让人有无限安全感的人。
这也是殷夜白无比熟悉的人。
而她早已死在了千年前,化身长河,不给自己留下任何生的退路。
殷夜白盯着她良久,嘶哑道:“素…光尘,你没死?”
素光尘冲他微微弯起眼眸,说道:“这个时间点的我已经死了,可似乎出了些变故,千年前的世界在和这里重合。”
殷夜白沉默望着她,哑声道:“你算无遗策,就没有算到过会有这样的情况?”
素光尘缓缓上前,站在殷夜白身前,温声道:“通往未来的道路有千万种,而在那条长河之中,有无数细小的变化都会在未来引起滔天巨浪,我能抓住那一线隐晦的希望已是极限,我是能推演命理,但我不是神,算不到如此细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