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脚步是个高大男人。体重得有一百二十公斤以上,身高保守估计在一米九。阮闲拉住唐亦步的手腕,在浓郁的气味和光影中穿行,跟紧前面轻车熟路前进的刚子。
然而他还没走几步,一股浓重的气味就从左后方贴上。一个绑着马尾的男人晃悠过来,目标明确地拦住两人的去路。走在前头的刚子回过头来,抱紧双臂,不见干涉的意思。
“刚子,不够哥们儿啊。来了这么两个顶级货,也不告诉老哥我一声。”
男人龇牙咧嘴,嘴里喷出些腐臭的气息。
“人昨天晚上刚到,这不才早晨么。”
刚子不咸不淡地应道。
“新人?那敢情好,两位要不要跟着哥混啊。”
那男人身高差不多得两米,一堵墙似的截在两人面前,胳膊粗得能赶上阮闲的大腿。阮闲勉强一米八的身高完全不占优,唐亦步要高上一点,但也比男人矮了至少半头。
他一只手拍上阮闲肩膀,贴着白外套不老实地向下摸去:“不愁吃喝,不用干活。想要啥有啥,你俩抽空陪陪哥就行。”
阮闲咀嚼了半秒人生第一次被性骚扰的震惊,随后推开那只不怀好意的手:“不用。我想我的朋友也不需要。唐……”
他扭过头去,本想让那仿生人也表表态,好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结果一回头,那倒霉的仿生人正蹲在塞满废墟的道路边,试图戳一只打盹的野猫。他专心地聆听着猫咕噜咕噜的声音,显然没把面前的情况当回事。
“哎哟,哥这是为了你俩好。等下次秩序监察来‘消毒’的时候你们就知道好歹啦,上船费可不好凑啊。刚子,你说,雷哥我是不是这片最靠谱的?之前我可不会主动出手,实在是两位小兄弟长得太对我胃口,要就这么死在任务里……哎呀,简直浪费。”
“我们真的不需要,谢谢。”
阮闲保持住了礼貌的口气,眉头蹙起——那只不规矩的手又黏了上来,水蛭般向他的腰侧滑去。
而刚子就站在几步外,平静地看着,明显习以为常。
这是试探。
阮闲这次没有拨开那只手,他微笑起来。右手探进薄薄的白色外套。
三声枪响,雷哥倒抽一口气。他的手还没来得及从阮闲的腰侧挪开,身上就多了几道血痕。
一颗子弹擦伤了他的太阳穴,从耳朵上方堪堪飞过,血液顺脸颊慢慢流下。另两颗在他脖颈上留下两道红痕。两道红痕交叉处刚好是颈动脉的位置。
而他根本没看清那漂亮青年的动作。
自称雷哥的男人刚抬起拳头,枪口就顶上了他的心脏。
“您和刚哥交情不浅,大约也是个人物。要就这么死在这里……怎么说来着?也挺浪费。”
阮闲再次露出礼貌的微笑,可伴随冰冷的枪口,微笑完全变了味道。“顺便我后面那位是我的人,您也不用再费心了。”
唐亦步还蹲在后面,悠哉地双手举起半睡半醒的野猫。野猫炸起毛,发出不满的尖叫。
“敬酒不吃吃罚酒。”
雷哥脸色黑下来,朝阮闲脚边啐了口浓痰。“以后有你们哭着求饶的时候。”
“也祝您早上好。”
阮闲的微笑和枪口纹丝不动。
刚子脸上的漠然消失了,确定雷哥灰溜溜地消失在废墟拐角,他目光复杂地看向阮闲。
“我猜余乐不是很喜欢刚才那位先生。”
阮闲收起枪,把猫从唐亦步手里放走,随即将那恨不得把“软弱无害”刻脸上的仿生人拽起来。
“唔,船长说过,杀人要付代价。”
刚子模棱两可地答道。
阮闲短促地笑了声。
要是他俩贪图安逸,不至于对刚刚那位潜在“后路”甩脸子,大家相安无事。要他俩“有点本事”,无论大小,冲突总会有点。不会有太多遵纪守法的好公民造访这里,那位用于“测试”雷哥无疑性命堪忧,搞不好还会用性命给他俩添点外债,好让余乐坐享其成。
但阮闲心情不错,这次试探无疑给了他一个机会——自然暴露实力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