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靠在车壁上,一只手掀着车帘往外看,手指冻的发红依旧不肯缩回来,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出村子后认识了许多人?经?历了许多事,阿烟满意现在的状态,甚至是以往不曾想过的生活。“阿烟,”詹长宁起身坐到她身侧,替她撩帘子,让她将手缩回去。“看你的手都红了。”视线往小姑娘的脸上转,就见她脸颊微红,鼻尖红彤彤,透着几分娇憨。“高兴不觉得冷。”阿烟眉眼弯弯,将帘子放下?让詹长宁也把手缩回来。“京城过年的时候好热闹,南疆的都城也这样吗?”詹长宁进了南疆都城后甚少回家,过年节几乎都是在皇宫里?过的。他回忆了一下?,点头道:“更热闹。”南疆人?行事比大历人?开?放不少,不像大历人?这般含蓄内敛,所以节日气氛更加浓重欢腾。“明年可以回南疆过年,我带你去都城。”明年啊,阿烟想了想,明年这时候自己?会在哪里??说不定会在漠城的云香阁,和铺子里?的伙计一起过年,也说不定会回村子里?,与王婶子一家过节。去都城吗?阿烟以前在村子里?时最大的梦想就是去南疆都城看看,可真?的能去了,她又犹豫不前。脑海里?闪过一人?的脸,阿烟不由?得惦记他,但昨晚俩人?不欢而散,她才不要想他!晃了晃脑袋,将那?人?从自己?的脑海驱逐出去,阿烟重重点头道:“好,到时候如果我在南疆的话,可以去找你。”没得到想到的答案,詹长宁温柔的笑了笑,还是点头说好。很快,他们的目的地就到了,阿烟抬头看着恢弘气势的建筑,惊喜的侧头看詹长宁。“我们要来的地方?是天月楼?”詹长宁微笑:“确切的说,是天月楼顶层,摘星阁。不是一直想在这看烟火吗?我们走,今天就可以看。”平常日子他是订不到摘星阁的,但是今天是除夕,本来天月楼要歇业休息,是他多付了五十两银子,才定下?来最好的雅间。进门的时候,守店的伙计热情的招待他们:“二位楼上请,茶水糕点马上到。”“大厨休息,所以我们只能喝茶水吃糕点,阿烟,介意吗?”“怎么会!当然不介意了,我觉得喝茶水已经?很好了,更别提有糕点吃!”她语气欢快,能看出来是高兴的,眼睛弯成新月状,让人?忍不住也跟着她笑。到了之后,屋里?暖和的可以直接开?窗户,俩人?就坐在窗边,阿烟好奇的探头往外看,地上的人?小的像是豆子似的,在街上来回穿行。不远处的护城河上没有船只,水面上结了薄冰,之前下?的雪覆上一层白色,也别有一番趣味。“长宁,下?雪了!”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天边最后一丝光亮消失,万家灯火之下?的雪景有种温馨之美。阿烟兴奋的伸手去接雪花,落在衣袖上的雪还在,落在手掌上的雪花慢慢融化。她高兴的像是个孩子,她看景色,有人?看她。詹长宁安静的坐在她身侧,一双眼眸一直落在她身上。直到门口传来敲门声,詹长宁才收回视线。“您二位的茶水,还有糕点。”伙计手脚麻利,还说了许多讨喜话,詹长宁直接给了一把赏钱,高兴的伙计连忙退出去,还道:“有什么需要客官您尽可以摇铃。”毕竟摘星阁在六楼,若是有什么需要下?到一楼太过麻烦,所以在每个雅间都设置了一根彩绳,只需要拉动,一楼的跑堂伙计听见铃铛响便会上来。房门关上,詹长宁给阿烟倒茶,阿烟还在探头往外看,时不时的看一眼街上行人?。捧着热茶,俩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詹长宁轻笑道:“等我一会。”阿烟侧头问?他:“怎么了?续茶的话可以摇铃。”詹长宁神秘一笑,只让阿烟等着,他快步走了出去。阿烟没多想,继续探头看来看去,寒风吹在脸上,但因为?心里?暖和,所以并不觉得冷。雪还在下?,纷纷扬扬的雪花被灯笼的光亮染上一层昏黄的光晕,漂亮的让人?想用手去接住。阿烟玩的不亦乐乎,听见身后的房门开?了。“回来了,看,雪好像下?大了,若是今日下?一晚上的话,明天初一可以带着烈儿玩雪。”说完,察觉到身后的脚步声沉稳有规律,熟悉到不能再熟悉。她惊讶的转身,果然不是詹长宁。那?一瞬间的错愕,没能逃过齐誉的眼睛,他本就抿起的嘴唇绷成一条锋利的直线。“王爷,你怎么来了?”男人?头上肩膀上还落着雪花,漂亮的眼睫上了一层白霜,本就英俊的面庞带了几分妖异的美,像是雪中走出来的精怪。大过年的,他不该在皇宫里?吗?难道皇室过除夕不是在一起过?“这话该是我问?你,”他轻拍身上,雪花落下?,有一片调皮的小雪花落在阿烟的手背上,化开?之后带了一丝凉意,男人?的声音也像是沁了雪似的,微凉道:“除夕不在家,为?何在这?”暗卫当然将她的去向?交代清楚了,更何况前几日詹长宁定房间之事也传递到他耳朵里?,他心里?已经?有答案,但依旧问?她。一双深邃的眸子落在阿烟身上,莫名的让阿烟觉得有些压迫感。她站起来,将茶盏放在桌子上,一脸坦然的道:“是长宁请我来的,说晚上可以看烟火。”长宁,好一个长宁。阿烟觉得男人?身上的气质变得凌厉起来,随着他靠近后,她不由?自主的退后一步跌坐在椅子上。身材颀长的男人?,她得仰头看他,有些不明所以道:“怎么了?”男人?的眸子眯了一下?,压着唇角没说话。气氛怪异起来,让阿烟竟然觉得紧张。她眼珠转了一下?,忽地想到一件重要的事情。“对?了,昨天安王拽我的时候被我下?了蛊,王爷,我将解药给你,万一他那?边蛊发作,怕是对?我们南疆商队不好。”两国之间关系交好,商队来京城做生意,她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破坏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若是安王蛊发作,肯定能查出来是南疆人?下?的,不管是她还是谁,结果都不是她想看见的。“他罪有应得。”大掌压住她正?在掏东西?的手,温度已经?不像昨日那?般烫人?了。看来,他已经?好了。“这样真?行吗?”阿烟还是担心,而且,她怕引火上他的身。“有何不可?”男人?唇角带着讥讽,“留他一条性命已经?是开?恩了。”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拉着小姑娘,还要欲行不轨之事,便是杀了他也无可厚非。见秦王的脸上似上了冰霜般,阿烟心想,说不定齐誉和那?个安王不对?付俩人?有过节,所以他才如此讨厌安王。“那?、那?若是需要的话,你告诉我,或者?让胡岩来告诉我,总之,别牵连到你就好。”朝堂之事阿烟什么都不懂,但是这次宫宴齐誉被算计,阿烟想,他兴许步履维艰,并不是表面上这般风光霁月的贵公子。说完见男人?眸色沉沉的看着她,阿烟摸了摸自己?的脸。“有脏东西?吗?”话音落下?,阿烟忽地听见走廊里?传来脚步声:“是长宁回来了,王爷,你、你在这好像不太好。”具体哪里?不好她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有点怪怪的。谁料她说完这话,男人?面色又冷了三分,上前一步紧紧盯着她,就像是深山里?的野兽,目光充满了侵略感。“你怕让詹长宁看见?”俩人?离的有些近了,阿烟坐着他站着,她只到他腰间,视线落在他的腰带上,金线暗纹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