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似乎对?神啊鬼啊的事特别痴迷,三两句又绕回了原点。许婠笑着应和了两句,余光心不?在焉地看了眼手?机,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却没想看手?机的动作?,被老奶奶抓了个正着。老奶奶叹了口气:“嗐,你别不?信,昨晚上下雨,村里还有人说在他家门口撞见鬼了呐……”昨晚?许婠一怔,反应过来,老人嘴里的“鬼”应该是她,就?听对?方继续道:“多?大一个影子,头顶上还顶着什么东西,跟着影子移动,可吓人了!”头顶上顶着东西?许婠突然想起昨晚上离开前,那?场突然而至的雨……难道是伞?她心底那?丝古怪的感觉再次冒出?来,脑海中隐约闪过什么。“奶奶,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今天谢谢你。”许婠疾步匆匆地赶回丁黎家门口。白天的丁黎家和夜晚的没什么区别,破败的老屋依旧裹挟在密密麻麻的杂草丛里。只是相比昨晚,在阳光的熏染下,多?了一丝活气儿。许婠从一旁布满杂草的泥土路走过去?,直到走到门口,才隐约察觉到有什么不?同。昨晚她尝试着从杂草丛进去?时,却以失败告终。那?时候天空还没下雨,她踩过的地方因为杂草本身的韧性,很快恢复原状。但此时老屋大门前的杂草,却有一部分被泥土压在下面,呈现出?微微倾斜的姿态。她走后,还有其他人来过!许婠一脚踏进去?,用手?臂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她的猜测是对?的。有了昨晚后面那?人的踩踏,里面的路已不?似她之前进去?时艰难。地上隐约有人踩出?一条路的痕迹。虽然路上的部分泥土已经被雨水冲刷,但有些还保持着踩踏时的痕迹。许婠顺着痕迹走进去?,不?过一两分钟,就?看见老屋前的那?座墓碑。墓碑是以丁黎母亲的身份立的。因为长?期没人打理的缘故,墓碑上的字迹已经有些斑驳,上面除了干枯的杂草附着,还有些看不?清是泥还是鸟屎的痕迹。许婠略微皱眉,视线并未过多?在墓碑上停留,而是落在墓碑供桌上的那?束白色的重瓣郁金香上。这个季节的郁金香并不?多?。她虽然算不?上喜欢花,却唯独对?郁金香这个品种还算了解。据许方书说,郁金香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以往每年许婠的母亲徐清和的忌日,许方书就?会给徐清和送上一束郁金香,不?多?不?少,刚好三十二朵。三十二,这是徐清和最喜欢的数字。许婠蹲下身,嘴里无声地数着供桌前那?束雪白的郁金香。恰好,也是三十二朵。那?个人,在她出?现在丁黎家的前后脚,在丁黎外婆的坟前送了一束郁金香。还恰巧是她母亲最喜欢的花。她不?认为世?上有这么巧的事。周围窸窸窣窣的吹起一阵风,微风吹动花束的透明纸包装,又不?知从哪儿卷出?一片败落的花瓣。花瓣在泥土里挣扎,连同许婠的心底,也随着那?片花瓣在泥土里翻涌。她倏地回头,茫茫杂草遮挡了她的视线,却让她的思绪在此刻格外清明。一定?……还有什么她忽略了的细节。火云如烧。蓉城市区,一辆纯黑金边重型机车在车流中快速穿行。机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声音透过覃安身上隐藏的监听器,传到远在北望山的另一端。北望山。山脚附近的一家民居。曹启华坐在一张老式座椅上,他头上戴着?监听设备,面前?是?一台监视器,上面有三处红点,都在往同?一处方向汇集。其中两处红点时?快时?慢,是?警方安排跟踪在覃安身边的便衣。剩下一处,始终引领在最前端位置的,则是?覃安本人。关于今天覃安和神秘人的会面,对方的配合程度比曹启华一开始预料的要好上许多。出发前?,曹启华给了覃安一个针孔摄像仪。“把这个带上。”曹启华其实没有把握覃安会乖乖配合。果然,对方在看见他手里的针孔摄像仪时?,脸上露出嘲讽的表情。“你?不会以为他是?那种什么都不懂的小角色吧?靠这种小玩意儿,能拍到他?”曹启华拿着?针孔摄像仪的手没有收回。覃安撇了下嘴,接过对方手里的东西:“行,我带。”对方如此配合太过让人意外,曹启华本以为还要费些口?舌,却没想到会这么顺利。他有些怀疑地看向覃安,不解道:“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你?为什么愿意配合我们抓捕那个人?”覃安笑了下:“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就是?见不得别人比我好过……”曹启华注意到对方说这话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恨意。覃安恨那个人?他有些愣神,还没来得及深想,覃安卧室的门突然被人打开。推门进来的是?余时?年,他没有错过曹启华和覃安的对话,自然也看见了覃安提到神秘人时?,晦暗不明的眸光。难道他之前?的推测是?错的?这个想法很快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余时?年面色如常地走?向两人。覃安注意到有其他人进来,将手里的针孔摄像仪随手往兜里一揣,随意道:“我走?了。”他语气散漫,说话间?和余时?年擦肩而过,余光瞥见对方的脸时?,嘴角不经意往上翘了翘。老实说,相对于那个人,他算不上讨厌余时?年。如果说之前?,他对对方还怀揣着?警察和罪犯间?天然的对立感。当然,这其中也包括因为许婠而对余时?年生出的厌恶。但现在却不同?,他的心态转变,只要一想到那个人厌恶得恨不得杀了余时?年,但偏偏,余时?年没死,他的心底就忍不住生出一丝看戏的愉悦。有什么比看自己的仇人跳脚更让人快乐。卧室的门“啪嗒”一下关拢。余时?年收回看向门口?的目光,道:“监听器和定位器已经安好了。”曹启华和余时?年并不是?完全信任覃安。两人之前?部署警力时?,就考虑过如果覃安不接受他们准备的针孔摄像头,他们也得有备用计划。但让人没想到的是?,对方接受了。监视器前?的红点还在继续快速行驶。曹启华收回思绪,短暂出神的目光重新凝聚在监视器上,却突然猛地一顿。他快速接通和余时?年的连线,急切道:“怎么回事?覃安怎么偏离了我们之前?确定的路线?”……市区,交通管理局。覃安变更路线的行为是?突然发生的。为了避免今天的行动出意外,曹启华和余时?年分别行动。一人去了北望山现场指挥,一人则在交通管理局坐镇,方便?根据监控随时?调度警力。半分钟前?,覃安的机车行驶到市中心,路面逐渐拥堵,红绿灯后不知不觉排起了长队,连安排在覃安不远处的两辆私家?车也渐渐淹没在庞大?的车流中。余时?年早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正和两辆私家?车上的警员联系,让两辆车跟紧点,又调度好早在另一条路上等待的私家?车半分钟后在前?方路口?等待。却没想,还没等长队中的两辆车悄无?声息地朝覃安靠近,便?见车流中有车子插队。插队的车辆瞬间?打乱了车流的秩序。监控里,隐约有车主从车窗伸出脑袋骂骂咧咧,覃安的机车恰好夹在那股混乱的车流中。余时?年正看得皱眉,便?见监控里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随即,覃安的机车从骚动的车流中窜了出去。这变故来得突然,曹启华连线过来时?,余时?年正朝一旁的警员道:“马上调出这条巷子的监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