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婠眼里闪过一丝不可置信:“就因?为这样,所以你就杀了他们?”“这还不够吗?”顾远不解。许婠没有在这个问?题上纠缠,她对顾远的思维模式大致有了了解,知道这时候纠结对错没有意义。于是?顿了顿,问?了另外两个挂在心上的问?题。“你有没有杀庄梦的家人?还有之前送我去孤儿院的司机,他还活着吗?”顾远没想到这时候许婠还会问?这种问?题。他的表情有些意外,又像是?在意料之中。“许婠,我真的越来越喜欢你了。”他笑着道,很干脆地回答了她的两个问?题。“我确实拿庄梦的家人威胁她为我做事,不过人没死,她家办的葬礼不过是?巧合而?已。至于你说?的那?个出租车司机……我的目的就是?带走你,至于下手轻重……不妨碍我办事就行,死没死的,我没注意。”许婠深吸了口气。顾远注意到她的反应,抽出手摸了下嘴角:“虽然我很怀念刚才的感觉,但我并?不喜欢你现在这样对待家人的方式。你觉得呢?”许婠捏了捏拳,知道现在这种情况,一味激怒顾远对她没有好处。她双手往胸前一揣,不再回话?,默默观察起?周围的风景。许婠看了一会儿,正如她心里所猜测的,宽阔的河道上一眼望去,只有她所在的这艘渔船在缓慢行驶。难道顾远把她带到了边境线上?她心下一凛,脸色有些不好。渔船不知行驶了多久,约莫半个小时后,天色渐渐昏暗,船体在水波的助力下慢慢朝右侧靠近。“到了。”顾远突然起?身,目光望向昏暗的岸边。许婠听见声音骤然抬头?,前路茫茫,她看不真切,只有眼前的男人居高临下地朝她伸出手:“走吧。”许婠没有理顾远,她径直起身从船上下来。一下船,脚下一阵松软,迎面而来一股雨后泥土的潮湿气。泥泞的土路上停了?一辆面包车,车皮和脚下的泥土一样坑坑洼洼,隐约可见上面疑似子弹留下的凹痕。车旁站了?三个?人,皆是膀大腰粗,一身?紧实的腱子肉包裹在黑t短袖里,三人一看见顾远便大步走了?过来。周围的光线昏昏沉沉,等人一靠近,许婠才发现这迎面走来的三人面孔和肤色与?渔船老?板有些相似,似乎都不是华国人。许婠自心底升起一股危机感,待到三人中的一人开口,她才确定自己在船上的猜测——她很可能真的到了?边境线。“顾哥。”说?话的人操着一口不算流利的华国话,“这就是你一直在找的人吗?”许婠心?下一沉,本?能地看向顾远。顾远点了?下头。显然面前的三人跟他关系不一般,似乎对许婠的事很清楚。说?话的人得了?答案,探究的目光落在许婠身?上,只是那目光来得快去得也快。他只堪堪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一脸认真道:“既然是顾哥你要找的人,肯定有她的过人之?处。”另外两?人听了?这话,显然也默认了?这种说?法。许婠发?现面前这三人对顾远有种盲目的信任。这一路走来,她脸上身?上已经十分狼狈,她不信就刚才那微晃的一眼,对方真能从她身?上看出什么“过人之?处”,之?所以会这么认为,明显是因为顾远这个?人的存在,让他们对他的一切举动都十分信服。她应该是到了?对方的大本?营。“嗯。”顾远对男人的话不置可否,他侧头看了?许婠一眼,显然到了?这里,他并不怕许婠不配合。许婠沉默了?片刻,迎上顾远的目光,又回头看了?眼正准备将渔船驶离岸边的渔船老?板。“这些都是你的人?”顾远没说?话,似乎觉得这个?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许婠皱眉:“你别告诉我你做了?这么多事,只是为了?把我带到这里?”身?后的渔船发?出轰隆隆的发?动机声,许婠不自觉回头,不消片刻,渔船走远,露出远处雾蒙蒙的岸,连同渔船老?板的面容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已经晚了?,许婠。”顾远在她身?旁开口,“就算你那个?余时年还活着,到了?这里,他也带不走你。”夜色从天边压下来,眼前是茫茫长河,河水裹挟着渔船越走越远,直到和黑暗交融,凝聚成其中的一点……河道上,这细小的一点并不引人注意,直到漂远的渔船上点了?一盏灯。灯光悠悠晃晃地由?远及近,站在某处岸边的两?道人影动了?。“人来了?。”……而另一边,许婠一直目送着那道黑点消失,才转头看向顾远:“我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顾远:“?”“这一路上来,你一直在跟我强调余时年死了?。又时不时用他的名字刺激我,想看我的反应。一开始我还以为这是你个?人没品的恶趣味,现在我突然不这么觉得了?。”“哦?”顾远微笑。许婠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糖厂爆|炸的时候你明明跟我在一起,那时候你手机响了?,应该是糖厂里面的人给你的信号吧。可你没接,又怎么会知道爆|炸时会不会有别的意外,死的是别人,而不是余时年?”她眼里满是探究:“顾远,你不会故意给我传递余时年死了?的假消息,想借此让我放弃离开的希望吧?”顾远的笑有一瞬僵硬,又好似没有破绽。他无奈地扶额,眼里闪过一丝同情:“如果这样想会让你心?里好受点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天愈发?黑了?,周围刮起一阵风,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和许婠继续纠缠。“上车。”车门打开,他目光冷然地看向许婠。风卷起许婠的发?尾。“哐当——”车门关闭,车子在泥泞的土路上摇晃着离开。只剩下呼哧吹拂的风声在原地盘旋。……“阿嚏,这风怪冷的。”某处对岸,等在岸边的其中一人搓着手说?。那人吸了?吸鼻子,眼见着渔船靠岸,三两?步往前走去,又回头看了?眼身?后步伐明显慢了?半拍的男人:“我去,我说?你们刑侦队是没人了?吗?派个?伤员来这里……”说?话吐槽的人说?完后也没搭理身?后的男人,他靠近渔船,说?的是这里的当地话,简单几句交流完,便挥着手目送渔船离开。“确定了?,是有这么个?人。”他送完渔船又转过身?跟男人交流,只是才转身?,又马上“哎呦”一声后退半步,喘着粗气拍了?拍胸脯,“我说?你这人,走路怎么没声儿呢?”他本?就长得痞气,外貌约莫三十多岁的模样,不修边幅,乍一看像路边的地痞流氓。而他面前的男人则跟他截然相反,一张脸极其周正,三庭五眼都是恰好的比例,若不是此时男人的胡子未刮,脸上也有几分疲劳的倦意,倒像是电视里常演的那些正剧的男主角,或是警校宣传片里的学校门面,长得一脸的正气。他想不通上面怎么会让他跟这么个?人接头,这不是明晃晃在脸上写?了?“条子”两?个?字吗?“那个?,徐时年是吧?”他看向面前的男人。“余时年。”余时年抬起眼皮。“对,看我这记性……”他拍了?下脑袋,“对了?,我刚问了?,船上确实有你要找的人。不过你也听见了?,我这个?线人不懂华国语,所以听不懂他们在船上说?了?什么。反正你要找的那个?姑娘吧,在船上好像和那个?男人打起来了?,打得还怪凶的,先是那男的掐那姑娘的脖子,然后吧,那姑娘又……哎哎哎,你这么看我干嘛,又不是我掐那姑娘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