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欢清了清嗓子打破尴尬:“孟校尉,您如何判的方姑姑?”
孟邺声音一如既往沉闷闷:“赶出宫中,自谋生死。”
方姑姑被赶出了皇宫,她一心想去局司工作,如此出宫,定然是不甘,但她心肠太狠,留在掖庭宫中,对谁都不好。
两个人再次沉默,王欢又问道:“什么是发卖?”
“便是将她们卖到大户人家中做丫鬟。只是她们尚属贱籍,没有籍契,发卖之后永无自由之身,主人若觉得她们做得不好,可将她们再次发卖,亦可打伤打死。”
王欢心头“咯噔”一跳,忽然一阵凉意袭满全身,她说:“她们虽然可恶,但也不至于受到如此重的处罚,孟校尉可能帮帮她们么?”
“过几日我为他们多送些傍身钱,有了傍身细软,也不至于被太过苛责。”顿了顿,孟邺沉着声音道,“其实这样的处罚并不算重,出身卑贱的人家也是如此发卖女儿,这些女儿沦为家奴,生死全在他人手中。”
王欢一怔,停下了脚步,孟邺也适时停住了脚步。
抬头看着四方城,夕阳的余晖为重重殿宇洒下金色,王欢一时间只觉得鸡皮疙瘩爬满胳膊,这重重庙宇之下锁着吃人的封建礼教,从前她只是洗衣,对这些理解得并不透彻,如今才渐渐感受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蹙眉看着孟邺。
孟邺用冷峻的双眼扫了一下他的面容,随即道:“沈娘子出身官宦人家,家中从前也是有婢女的,竟没听说过‘发卖’么?”
“是,我从未听过。”王欢道了声,“在我们那里,出身虽有富贵贫瘠,但无尊卑贵贱,人人生而平等,女子也好,寒门也罢,皆可通过努力改变命运。臣下尊重上位,但不必下跪行礼,子女尊重父母,并不用晨昏定省,妻子尊重丈夫,却不容三妻四妾。”
孟邺面色一沉:“三纲不振,乡野之地,果真野蛮。”
王欢并不想试图教会一个古人拥有现代思想,当下只是笑着摇摇头,继续大步走了去。
回到掖庭宫,这一切似乎都变了。
此时天色有些昏沉,姑娘们都已回到了寝房准备休息,她们三三两两地说着,话题都是沈芸,王欢在外面时,里面的声音声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么,蕊心她们被发卖了,方姑姑也被赶出宫了。”
“方姑姑都被赶出去了?这沈芸也太有能耐了,以后可万万不能得罪,诶呦,我得赶紧把钱给她还回去,阿娴,你还不赶快将她的铺位换回来?”
“对对。”几个宫人说着,七手八脚地行动起来,王欢笑着摇摇头,在门外等了一会儿,估摸她们弄完了,于是推门走进来寝房。
原本还在说话的宫人,此刻忽然鸦雀无声,王欢原来的铺位已经不在,转而去了个更好的位置,月俸也重新回到了她的柜子里。
见她们没有说话,王欢朗声道:“各位姐姐,沈芸从前不晓事,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恶事,如今不求姐姐们原谅,只想尽力弥补一二,从前我抢了姐姐们不少银钱,如今一人一两奉还姐姐们,不恭之处,还请担待。”
说罢,将搭子了的钱掏出来,一两一两递到掖庭众姑娘面前,姑娘们面面相觑,开始不敢拿,瞧着有人开始拿了,他们这才收下了沈芸的银钱。
发完只有,搭子里尚还剩下许多银钱,她将银钱搁在桌上,便脱了衣服去睡。
这一夜,王欢睡得极安稳。
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王欢睁开眼睛,四周空无一人,王欢隔窗看了一眼,只见一众下人都在外面洗衣服,心照不宣地,并没有人吵醒她,她打了个哈欠,又在倒在炕上睡了个回笼觉。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不知道是何时辰,王欢起身后,看到桌上的银钱并未有丝毫减少,她留了几两银子,便叫了林馨儿,让林馨儿将剩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