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是好酒。
徐姑姑说:“没想到你给太子跳了一次舞,太子倒对你诸多记挂。”说罢,将獐子肉递到沈芸跟前:“尝尝。”
王欢拿筷子加了片獐子肉,肉质紧实,火候正好,沈芸细细品了品,赞道:“姑姑手艺极好,便是御厨怕也不及姑姑。”
徐姑姑拿着木筷戳了一下桌子,筷子对齐后她也夹了一口肉:“其实,我从前就在是御厨做活的。”
“那何时去的西京?”
“我十九岁时去的西京,如今已有四年了。”
二十三岁的年纪,和王欢一样大。
王欢问:“旁人家的女儿早该到了成亲的年纪,姑姑怎地还没成亲?”
“被个负心人耽误了。”徐姑姑将碗中的酒饮尽,“十六岁的时候,他说他要娶我,可后来,他爹去世,他回乡丁忧,这婚事也就搁置了,三年后,他对我说,他欠了别人家的人情,他娘已作保,让他迎娶那家娘子,他与我商量让我给他家做妾。”
“姑姑怎么说的?”
“我呸。”徐姑姑骂道,“让我给他家做妾室,他怎么不给我家做赘婿。”
徐姑姑仰起头,似是想起了一段遥远的故事,她柔媚一笑,笑得人骨头酥软:“阿芸,你瞧我如今老了,十年前,我在宫中也算是排得上号的美人,这大内不知有多少人想娶我。他成亲的第二日,我答应了白太傅家二郎的婚事。我拿着庚帖找到他,我告诉他,我徐若不是没人要,当时只是瞎了狗眼,看上了他。”
“后来呢?”
“后来——”徐姑姑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婚礼的前一日,我留下一封书信,从白家逃婚了。”
她“咯咯”笑着,“我原本是要受封司膳内官的,可我得罪了白家,被发配到了掖庭这个鬼地方,一待就是许多年。”
“他来看过你么?”
“看过。他说他有一日要将我调离掖庭,我信了,又傻傻等他,可这一等又是数年,他却再无音讯。我真是傻子,凭白被他骗了好几次。后来他的妻子病死了,他倒又想起我来了,他说他要和我成亲,去他娘的,她媳妇死了想起我来了,我哪也不去,就在掖庭。”
王欢没有说话,只是默默饮下了一碗酒,徐姑姑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她笑了很久,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眼中泪盈盈。
徐姑姑将一碗酒喝得赶紧,沈芸为她又倒了一碗酒,她语重心长地说:“阿芸,你可莫要学我,为了一个负心之人,赔上自己的青春华年。”
王欢叹了口气,将身子靠在软塌上:“我一个罪奴,一辈子都交付在这了,还谈什么青春?”
“一时时运不济,未必一生时运不济,如今你被太子青眼相加,将来就算不做太子嫔御,想来也不会一生困宥在掖庭这个破地方。”
“只是有些不甘。”酒气上涌,王欢叹了口气,“高中这三年早起晚睡,拼尽全力考上了一个在父母眼中还不错的大学,马上毕业又获得了保研资格,想着将来能做一些自己喜欢的工作,但没想到却被困在这,每天洗衣服。”
抬手看了一眼手上的茧子和水泡,微微叹气。
见王欢情绪低落,徐姑姑安慰道:“阿芸,你还年轻,往后还有许多路要走。”
王欢脑中昏昏:“姑姑,你也很年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