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悄悄的铺撒下昏暗的颜色,一汪清水静寂的落平村,开始每天最喧嚣的第二个阶段。耕种回来的村民相互吆喝着到谁谁家喝酒,到谁谁家串门。
妇女的吆喝声更加显著,黄昏是顽童的归寂点,乳燕归巢的时候,各家孩子的母亲都释放出最强的声音,呼唤孩子回家吃饭。尖锐的女高音,让匍匐在自己小窝里的小狗,忍不住一阵心悸,汪汪的叫个不停。
这一切村里的人好似司空见惯,没有任何人在意。邻里归来的相遇,总是免不了几声调笑和问候。
“今天的种子撒完了吗?”
“哈哈,我家那块天竟然自己从地下冒出水来。嘿嘿,这一年不会为水源担心了。”
“老刘啊,你家的那田埂堆砌得真叫一个结识,赶明儿我也堆砌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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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如此类,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吼弄着爽朗的笑声,比比皆是。小小的落平村,随处可见。
燕家紧闭的大门,忽然吱呀一声推开,一个魁梧的汉子,右边肩上扛着一头獐子,左边扛着一把红缨枪,獐子之后压在红缨枪的枪柄上。压得大汉五大三粗的腰杆子微微弓起。
但是大汉未曾因此而疲惫,黄昏下斜阳自院子围墙射入,落在他满脸胡须的脸上,闪耀着收获的欣喜。
大汉推开大门,笑着瞅了瞅院子一眼,脚拨弄大门的门沿,应和咯吱的关门之声,大汉爽朗的笑声响彻整个院子。
“小玲,儿子。看看老子今天的收获。嘿嘿”
“小七,什么事情那么高兴啊?是不是又去和老虎大战几百回合了?”一个轻柔的声音自敞开的茅屋中传来,门口走出一个系着围裙的,年约二十左右,文文弱弱,谁也不敢相信这是这五大三粗的粗犷汉子的妻子。
见着小玲出来,燕小七雄赳赳气昂昂的迈着矫健步伐,走了过来。将肩上的獐子往木桌上一扔,挑着眉毛,指着桌上的獐子说;“小玲,看到没有,獐子啊。我还是头一次打到这家伙,听说它的皮比老虎皮还要值钱,赶明儿去城里,嘿嘿。我去给你和儿子添一身行头。怎么样?”
小玲捞起腰间的围裙擦了擦手,甜甜的笑着走了过来,看着燕小七额头上泛起的汗水,嗔怪的伸出芊芊玉手,用衣袖在燕小七额头擦了擦,笑着道;“你看你,满身是臭汗,还在这里得瑟。快去洗一把脸吧,饭都做好了,等公公回来,就吃饭吧,这一天在林子里转悠,累坏了吧?”
燕小七捞了捞头,嘿嘿的笑着说;“小玲,我不累,我身体壮着呢,那几步林子路程,还不够我热身。”
小玲嗔怪的撇了燕小七一眼,说;“好了好了,知道你厉害,我们村的英雄,去洗脸吧。你这个样子,公公又该说你教坏小牛了。”
“好好好。我这就去。”提起他父亲,虽然现在已经三十几了,也成家了。可是对于老爹的那个烟杆,可是有畏惧感,猛不叮的给你一个暴竖,想想燕小七心中一阵心寒。感觉应道,快步走向茅屋。
“对了,我儿子呢?哪儿去了?”燕小七刚刚走到门口,忽然转头问道,目光在茅屋内瞅了瞅,又瞄了瞄院内,没有看到燕虺的身影。
想着这小子是不是到刘大姐家趁饭去了。除了这个,每次燕虺都会在这个时间,坐在老槐树凸起的根须上,呆呆的看着老槐树。今天却没有身影。
“刚刚婆婆说,绚香来找过他,恐怕不知道哪里野去了,哎,这么晚都还没有回来,真不叫人省心。”小玲虽然语气中,有点生气之意,但是目光却担心微阖的大门。
“这小子,都读书了,还这么野,回来好好教训他。”燕小七狠狠的说着,走进屋去。不一会儿就传来一阵水花的声音。
小玲担心的看了看大门,随即好似想到什么,快步向屋子走去,她刚刚走到门口,便听到院子大门咯吱一声闷响,小玲一喜,急忙转过身去,出声便要叫。以为是燕虺回来了。
可是出现在大门口的两道身影,却让她身形一顿。只见门口自己的公公,哼哼的哼着,手中提着一个满身淤泥的燕虺,阔步走了进来。
此时的燕虺,犹如一个小鸡一样,被他爷爷提着衣服,轻轻一提,越过门槛。他满脸都是淤泥,衣服上也仅仅有基础幸存,没有被淤泥沾染。唯独一双明亮的眼睛闪烁着委屈的目光,眼中水汽朦胧,看着不远处自己的母亲,眼中的水汽更浓,想要跑过去。但是身边爷爷那生气的样子和抓着他后背衣服的手。让他悻悻的轻轻跺了跺脚,目光求助的看着母亲。
小玲一见燕虺这个样子,顿时花容失色,急忙跑上去,也不管他身上的淤泥,局促的问道;“小牛,你怎么了?啊。你怎么满身都是泥巴,有没有不舒服,告诉娘亲。”
燕虺的爷爷扭头看着燕虺一眼,轻哼一声;“他可舒服得很,在西头的池塘里面翻来覆去,洗泥巴澡呢?若不是我去找到他,恐怕现在还在里面与绚香小丫头洗鸳鸯浴呢。哼。”
燕虺爷爷说着,用力甩了甩衣袖,阔步走到木凳下坐下来,瞪着把脸躲在小玲怀中的燕虺,恨得牙痒痒的,不过无计可施,打又打不得,骂也不知道怎么骂,最后无法,只得将腰间的旱烟袋拿出来,别上烟杆,狠狠的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