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溪也安静了几秒钟。
随后,她声音放低了一点:“我知道,但是这样对她来说……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出道做女团,现在距离出道夜,只差今天这场公演,这样对她……太残忍了。”
孟忍冬看着面前的笔记本电脑页面,现在用鼠标点热搜标题,依然还是进不去,她面上对朋友最后一点的温和也消失,神情也是淡淡的,听见言溪的话,忍不住冷哼了一声。
“残忍?”
“是阿榆死了太多年,你已经忘了吗?你觉得楚南星现在被全国人民声讨,梦想破碎就是残忍,那你有没有想过同样是你朋友的楚见榆?她已经失去了生命,人生永远停留在了十六岁,她再也没有机会跟别人说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也无法陪在父母的身边,只能长眠地底,现在不过是有人为她讨个公道……你怎么不把你这泛滥的同情心,公平的、匀一点在阿榆的身上?”
言溪被她这样不留情面的指责弄得不知再说什么,甚至生出几分羞愧来,然而她坚持没有将电话挂掉,而是屏住呼吸,又憋了几秒钟,再次开口:
“别站在这样的道德点指责我,孟忍冬。”
“假如当年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是楚见榆,现在丢掉性命的人是南星,你说不定会为了维护楚见榆做出那种销毁证据的事情……说白了,我们只是立场不同。”
孟忍冬冷静道:“或许吧。”
她说:“但请你不要用这种恶毒的想法揣测阿榆,她永远不会对自己的亲人做出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她很好,不要拿她和楚南星相提并论。”
言溪:“……”
她还是说不过孟忍冬,所以只能愤怒地挂了电话。
孟忍冬倒是不怎么意外的样子,在很久之前,她对言溪、王洛水等朋友,就持有一种不咸不淡的态度,只不过因为这几人和楚见榆的关系好,所以才跟着对对方报以善意态度,但自从楚见榆死去之后,言溪跟楚南星日渐亲密,王洛水倒是小心翼翼地想要将水端平,可惜……
有些人终究是走不到一块儿去的。
王洛水倒是性格不错,不仅对朋友仗义、心中也自有一杆天秤,明辨是非,除了对上言溪的时候有时候原则有些混淆……但孟忍冬还是觉得她挺好的,这个朋友交得值。
但言溪和楚南星这一类……还是算了吧。
如今因为楚见榆当年的案子,跟言溪彻底翻脸,她也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所以挂了电话之后,孟忍冬便找人要那视频的内容,同时对能将视频放在网上的背后人产生了一些兴趣。
但她没来得及往下看,楚怀德的电话就打来了,里面的指责和失望与言溪如出一辙,孟忍冬应付了几句,还是没忍住,出声道:
“楚伯。”
“其实您对这事一早就清楚吧?”
“当年调查的时候,您是不是就已经知道了楚南星在这里面起的作用,也知道她并非完全无辜?只不过您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不愿承受双倍的痛苦,所以替她将这事隐瞒过去,对吗?”
楚怀德声音里有些疲惫:“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孟忍冬却自顾自地往下说:“您是觉得阿榆既然已经没了,起码要保住还活着的那个……可是您有没有想过,阿榆若是有一天回来了,她看到这样的场面,会不会觉得心寒?”
楚怀德迟疑片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大女儿要是有一天回来了,看到这个场面会不会觉得心寒?
人死不能复生,怎么可能会有这样荒唐的事情发生呢?
孟忍冬却觉得有些失望,不欲再同楚怀德争辩什么,只是叹了一口气,随口道:“楚伯要是来兴师问罪,那就是找错人了,这次的事情跟我没关系——”
“也许是哪个好心人伸张正义,看不得见榆当年枉死吧。”
楚怀德被她的话噎了一下,要不是最近刚做了体检,发觉各项指标明显好转,说不定被气成什么样子,愤愤地也将电话给挂了。
孟忍冬盯着通话结束、恢复锁屏页面的手机,不是很明白这些人找自己兴师问罪、最后又一副气冲冲地样子把她电话挂掉是什么意思。
但是……
转念一想,所有人都会在楚见榆的事情上第一时间想到她,这也从侧面证明了……当年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她仍然记在心上。
人们一提到楚见榆,就会自然而然地想到她——
孟忍冬自己给自己发了一颗糖,顿觉心满意足。
……
演出场馆里。
纪愉的节目已经结束,后台却还没有给出支持的票数,她身上的演出服装还没有换下来,却没有往转播大厅而去,反而径直往场馆偏僻的出口处而去。
那是相当于后门的位置。
前面三米的地方是铁丝网,因为场馆的地势更高,算是建立在一个陡坡上,跟下一层的平面足足差了十几米,下面是绿化带之后的马路和街道,为了防止出现一些安全事故,场馆这个后门位置就安装了铁丝网,防止有时候举办一些大型活动,有观众过于激动攀爬这水泥平台上来从后门围观。
如今不能入场的粉丝们都堵在前门的位置,那边即便是场外的走廊,也能将外面的嘈杂声音听得一清二楚,虽然从后面走出去,绕过一大片的宽阔空地,也能走到场馆的其他门去,但是演出方面的安保做的非常好,侧门通道那边就拉好了防护,后面几乎算的上是一片清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