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正平一口气买下队部三头牲口的事儿第二天一早就在大队里传遍了,对仍然还在温饱线上挣扎的人们来说,这个消息远比肖正平买来自行车还要震撼。
去往队部的路上,陈炎和张狗子紧紧跟在肖正平身后,一个个问题问得肖正平脑子直发胀。
“平子,不是说买骡子吗?你咋连牛都买来了?”
“平子你上当了,那牲口我都看过,瘦得只剩骨架子了,吃肉都吃不了几口,你还花两千多块钱买?!”
“是啊,平子,可别被胡山川这老小子坑了。”
“你家连个牲口棚都没有,拉回来栓哪儿?料也没有,吃啥?”
“就算你二伯肯帮你,那他家的烟还兴不兴了?要是一切顺利倒还好,万一有个病啊灾的,你还得牵乡里去。”
“叶儿还不知道吧,你咋的也应该跟她商量商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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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一路上路人的问题就让肖正平应接不暇,这两人没完的唠叨就更让他烦得不行。
“你俩有完没完?买都买了,还能咋的,我说你俩也都是一米老几的老爷们儿,胆子能不能大点儿?不就是两头黄牛吗,怕什么?”
陈炎不依不饶,拦在肖正平面前问道:“不是,平子,骡子买了就买了,两头牛能干啥?你又不种地!”
“我养肥了卖肉,行了吧?”
“哎呀,这就是胡山川给你下的套,你咋不明白呢?他就想让你还不上钱,然后把你家山卖了,我都看得出来,你咋就看不出来呢?”
肖正平无奈,叹了口气,道:“行了,我知道你俩为我好,放心吧,不就是两千块钱吗?”
这话一出,陈炎就说不出话了。
如果肖正平没拿两头牛当回事儿,两千多块钱肯定是没问题的,毕竟去年才半年,他们几个挣的钱就超出了这个数。
没多时,三人便到了队部,此时邹树生早已等在牲口棚旁边。
肖正平看见邹树生已经把架子车套在骡子身上了,车上还放了几个大麻袋。
“平子,”邹树生笑嘻嘻的迎上来,“你算给我解决了一个大麻烦,那几袋饲料是剩下的,我免费搭给你啦。”
“嘿嘿,支书,既然我帮了你的忙,那你也得帮我一个忙。”
邹树生一听,立马警觉起来,“我现在一瞧见你跟我笑我就害怕,我说你小子哪儿来那么多歪主意啊,咋就一个套一个套地等着我呢?”
“哎呀,叔,也不是啥大忙,这牲口拉回去总得有个地方放吧,我家又没牲口棚!我就是想让怀礼叔再跑一趟,给我搭个牲口棚。”
邹树生这才松了口气,“就这事儿?”
“啊,就这事儿!”
“好吧,回头我跟怀礼说说,让他得空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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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三头牲口,在回来的路上算得上大明星,凡是看见的人都得上前问两句,然后在他们离开之后又指指点点。
回到家时,二伯肖坤水已经在院门口等着了,昨晚肖正平问大伯话时,他并没有回答,现在看来,他还是不忍心把肖正平就那样给晾着。
肖坤水,是原先大队里三个饲养员的其中之一,对这几头牲口,他的感情并不比肖坤国少。
当看见骡子和牛们出现在眼前时,他马上绕过肖正平,走到牲口面前,在每头牲口的脑袋上亲昵地抚一抚、摸一摸。
“哎,树生是个好人,可不是个好饲养员,你看看这一个一个瘦的。平子,我跟你说啊,这牲口不比人,说什么一日三餐,你得把料备足实咯,让它们吃饱吃好,才有力气干活儿。”
“二伯,我哪儿懂这些啊,干脆,你来帮我养得了,我给您开工资,咋样?”
一边说着,肖正平三人一边将车给卸了,然后把三头牲口拴在院子里。
肖坤水以为肖正平是在开玩笑,他的话也就没有放在心上,“你别扯那些有的没的,牲口都牵回来了,你就得好好经管。这些牲口啊,你要拿它当回事儿,它就耐养,可你要不当回事儿,那可就娇贵着呢!”
“二伯,我跟您说正经的。强强今年五岁了吧,明年就得上学了,我哥那个样,家里还有几张嘴,靠你那几亩烟,啥时候才能给强强攒足学费啊!您来我这儿呢,就帮着经管牲口、赶赶车,我一个月给您开个二十三十的,不就过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