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玩意儿?她在代销店放火了?”
“你眼睛瞅不着啊!那墙根都烧黑了。”
“我说刚才咋感觉有股味儿呢!你看那沙子上沾的是不是煤油?”
随着时间流逝,聚集的村民越来越多,他们凑在一起交头接耳,对着高丽萍指指点点。
“丧良心玩意儿!代销店里那老些好东西,说放火就放火!”
“她都想杀人了,还怕祸害东西?我看她就是想把陶知青烧死在里头!”
“她们住在一块,能有啥过不去的事啊?”
“还能因为啥?刚才不都说了,这高丽萍偷了人家陶知青五十块钱!五十块啊!本来这事村里人不知道,结果有一回俩人在外头吵吵起来了,陶知青就把这事说漏嘴了,叫乡亲们听见了,几天就在村里传遍了!笑死个人了,做贼还要脸面!”
“她有脸还能报复人家?”
村里大爷大娘可不像学生娃脸皮薄,很多事都不好意思点透,眼下这群人聚在一块,转眼就把高丽萍做的那些丑事一股脑儿地掀出来了。
高丽萍和陶映篱吵架的时候,还挺理直气壮的,可同时面对这么多人的指责,她那点歪理就立刻支撑不起她的勇气了。
她熏黑的脸上露出一丝慌张,色厉内荏地说道:“你们可别造谣啊!谁说我要烧死她了?我、我就是吓唬吓唬她,没想干太过分的事!”
高丽萍编着谎话,编着编着自己都信了,腰杆一挺,信誓旦旦地说道:“我本来打算把陶映篱吓跑之后,去她店里捣捣乱,就把火扑灭的。结果你们那个什么民兵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摁住了,现在这墙根烧成这样,也有他的责任!他不掺合,没准这火早被我灭了!”
民兵大哥刚把大队长找来,就听见这么一段畜牲似的话,顿时气了个倒仰,指着高丽萍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脸没皮的玩意儿,再接着编!”
“我说的都是实话!”高丽萍怕受惩罚,只能咬着牙嘴硬。
只可惜新任的大队长魏进钢虽然待人和善,却是个很有原则的人,不像从前的李兴堂,惯会和稀泥。
魏进钢没有听高丽萍的狡辩,走到墙根底下,检查了灭火的沙子,又捡起高丽萍之前丢到一边的瓶子,观察了一下煤油留下的痕迹,冲陶映篱问道:“陶知青,你看这瓶子装到这能装下多少煤油。”
“我装一些煤油进去试试。”陶映篱接过瓶子,进了代销店,妇女主任和村里一群好奇心重的村民都跟了进去。
陶映篱拿出盛煤油的工具,一边数着斗数,一边往瓶子里灌煤油,等灌到大队长指出的位置时,不用陶映篱说话,村里的孩子就先喊了出来。
“两斤!是两斤!”
村民们顿时炸开了锅。
“还吓唬吓唬!谁吓唬别人下这个本钱?”
“我听说女知青里数这个高丽萍最抠,她要是就想吓唬吓唬陶知青,使啥招儿不行,还非得花钱买两斤煤油!”
“这两斤煤油都够一大家子点灯烧一个月了!”
大队长魏进钢在外面向民兵仔细询问情况,听见代销店传出来的喊声,脸色也沉了下来,严厉地瞪着高丽萍,说道:“真是胡闹!你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就做出这种损害集体利益的事,这件事必须要严肃处理!”
民兵队长赶过来,听见这话,立刻挥手说道:“先把她带到大队部关起来。”
这时大队长又说道:“等晚上村里人齐了,开批评大会!”
高丽萍被两个民兵架着,听见这句话,顿时瘫软了身体。
完了!全完了!
一旦她被通报批评,以后不仅工农兵大学生名额没了指望,还要在村里接受劳动改造,成为村里最没地位的那类人,谁都可以过来批评她几句,在她的尊严上踩上几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