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转瞬即逝,一转眼就到了婚礼当天。
这几天,双方父母已经尽可能得采购了能买到的东西,至于还没到货的东西,江采萍也厚着脸皮在村里借了个差不离。
唯有婚房的事,实在不是她能左右的,只能按照村里的实际情况来。
所以双方父母费了半天力气,最终租到的,却只是一间在村里十分普通、在他们眼里确实有些寒酸的土房。
不过这倒不是因为冯静安和白九奚两个小心眼,借机报复,而是因为这年头乡下大多数人家人口都不少,住房本来就吃紧,能腾出一个小房子的人家本就不多。
而且乡下人在某些事上有些迷信,江小楼还没结婚就流了一个孩子,卫生所里发生的怪事还在村里传开了,村里人都嫌晦气,怕江小楼住了他们家的房子,以后家里媳妇、儿媳妇也生不出孩子,便大多不肯把房子租给江小楼和白予安两个做新房。
唯有见钱眼开、为人刻薄的黄婆子狮子大开口,要了不少钱和票,才把自己早死的大儿子的旧房子租了出去。
不过这黄婆子的大儿子死得年头不少,这土房自然也是年久失修,连窗户都没有了。
还是冯静安花钱在村里张罗了会木匠活的人,紧急给房子安了窗户,又请人把屋子里收拾了一番,这婚房才勉强能用。
这种情况下,这场婚礼自然是不可能有多体面了。
女知青宿舍里,江小楼穿着一身宽大的红喜服,把蜡黄的脸更衬得憔悴了几分,神色阴沉地坐在炕上,看着摆在地上的箱笼,眼中翻涌着屈辱的光。
她的嫁妆和陶映篱说得一样,不仅不丰厚,反而只与镇里普通人家的女儿差不多,不过就是陪送了一些锅碗瓢盆、箱子、背面一类的东西。
地上的箱笼看着虽多,实际上装起来的大多数都是她衣柜里本来的东西!
偏偏她在亲妈江采萍那闹了过后,江采萍却只劝着她暂时忍一忍,等结了婚,双方父母的关系渐渐缓和之后,再争取更多的补偿。
江小楼现在只有江采萍这个亲妈能依靠了,即便不想再忍,也只能打碎了牙和血吞。
她心中对这场婚事不满,脸色就愈发难看,配上她此刻的身体状态,让人一眼看去,不但看不出一丝喜气,反而能感觉到一股阴森的东方恐怖。
倒像是比丧事还吓人的冥婚似的。
几个女知青看江小楼这样,都不敢在屋里多留,只觉得多看她一眼都瘆得慌,便在知青点的院子里和村里凑热闹老乡的闲聊,只把江小楼一个人留在屋里,清清冷冷的更显出这场婚礼的萧索。
她们肯定是不会给江小楼当伴娘的,陶映篱就更不可能了。
还是江采萍好说歹说,捏着鼻子给黄婆子包了红包,才请了她的孙女刘招娣来当伴娘,陪在江小楼身边。
可即便如此,充当接亲地点的知青点里也一点喜气都没有。
等吉时到了,白予安满脸不耐烦地推着一辆旧自行车来接亲的时候,这场婚礼的丧气更是达到了顶峰。
尤其是江小楼这个新娘也是木着一张脸坐上自行车后座的。
直接给老乡们看傻了,凑在一块交头接耳。
“这哪像是结婚啊?瞅着像是上刑场似的!”
“哎呦!人家小两口从前在村里多逍遥啊?哪像现在,要啥没啥,婚房都是个小土房!搁谁能高兴啊?”
“大队长不是给批了一块宅基地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