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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第1页）

&ldo;官家圣旨，怎敢有违？&rdo;刘锜打趣道，&ldo;俺当即回奏：&lso;马扩昨夜刚办了喜事，容臣稍待数日，即陪他前去。&rso;官家还催促道，&lso;卿等要去还是早去为妙，再下去可要大忙了。&rso;&rdo;

&ldo;想是李师师听了兄弟的名声，要你陪去，&rdo;刘锜娘子以女性特有的细心插问，&ldo;只是你们真的去了，官家岂不生心？&rdo;

&ldo;李师师要官家办的事，他怎敢道个&lso;不&rso;字。&rdo;以侍从官家谨慎著称的刘锜，在家人夫妻之间的谈话中却也是很随便的。他缺乏含蓄地笑笑说，&ldo;官家宁可得罪满朝大臣，也不敢稍稍违拂她的意思，贤妹听了可觉得好笑？&rdo;

&ldo;朝臣有什么稀罕？王黼、童贯作尽威福，在官家心目中只是几条供使唤的狗。蔡京位极人臣，不过是陪官家做做诗、写写字的门下清客，一旦玩腻了，就把他踢出大门。怎得比师师是官家的……是官家的……&rdo;刘锜娘子一时也想不出既要尖刻、又要表明官家对她无此宠爱的程度、又不能贬低师师品格的恰如其分的词儿。她问刘锜道，&ldo;你道她是官家的什么？&rdo;

&ldo;是官家心坎里的宝贝。&rdo;刘锜笑笑，现成地说。

&ldo;咱说过了的话，不许你重说。&rdo;

&ldo;再不然，就是官家头顶上的皇后娘娘！&rdo;

&ldo;不是，不是！&rdo;刘锜娘子摇摇头，&ldo;郑皇后哪里比得上她？再说官家几曾奉郑皇后的一句话为&lso;纶音玉旨&rso;？&rdo;

&ldo;俺说的左也不是，右也不是，娘子你倒说说她究竟是官家的什么。&rdo;

&ldo;咱说呀，她什么都不是！&rdo;刘锜娘子想了半天还只得这句话，&ldo;她就是官家的李师师。&rdo;

这支插曲为暖女会平添了不少欢笑的气氛。只是赵隆尚未回来，不免引起大家的忧虑。好容易，等到晚晌，才见他气呼呼地转回。

&ldo;好大的架子！&rdo;他一进门就吼道，&ldo;童贯这条阉狗直敢教俺赵隆白等了一天也不见面。&rdo;

原来经抚房号房外，一排板凳上坐着几十个对童太师有所想告和乞求的人。他也被他们打发进这个行列，把他冷淡地撇在一边，白白等候了几个时辰，也没请他吃顿酒饭。最后人家告诉他，童太师今天没空延接他，叫他明天再来候见。他忍不住发作起来，争论道他找童贯是奉官家的旨意前来计议军国大事，岂能叫他久候？一个衣冠华美的官儿从里间踱出来，用着有分寸的礼貌告诉他，太师近来正忙着，但已安排下明天接见尊驾，劝他不必性急。然后难听的话来了：&ldo;有人候了大半年，还不得接见呢！等了半天算得什么？东京辇毂之地，可比不得你们边远之区，到这里来候见的总管、钤辖多如牛毛，哪在乎……&rdo;他没等他说完这一句，用靴跟狠狠地蹬一蹬地板，拔脚就走。

赵隆在述说这一天的经过时，不由得气愤难忍。刘锜急忙安慰他：

&ldo;渐叔何必去生这些小人之气，他们要不在势头上逞威作福一番，那还成为什么小人？&rdo;

暖女会需要温暖的气氛，需要一个愉快的和通情达理的爹和岳丈。赵隆虽然憋着一肚皮闷气，还是硬咽下去，勉为其难地做到了他们希望能做的事情。他一口唱干了女儿、女婿敬他的酒，一口喝干了刘锜夫妇敬他的酒，然后举起空杯，向刘锜打个照面，大声地唱一句不知从哪里听来、学来的唐诗：

&ldo;与尔同消万古愁！&rdo;

这句诗显然不符合暖女会的需要。

（三）

第二天不是出于娘家邀请，而是新夫妇自动来娘家&ldo;双回门&rdo;的日子，东京人称之为&ldo;拜门&rdo;，这又是婚礼中的一个盛典，刘锜娘子自然又要为它大忙一番。

可是那一天绝不是黄道吉日，凌晨开始就下起簌簌细雨，后来雨点放大，一整天都是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更加可惜的是被&ldo;拜门&rdo;的正式对象赵隆没等到女儿、女婿回门，就到经抚房去&ldo;拜&rdo;童贯的&ldo;门&rdo;了。那道经抚房的门绝不是令人欢欣鼓舞的门，他临走前带着那种阴沉的表情，以至一望可知，这次拜门可能带回来什么样的结果。刘锜预料到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除了无限含蓄地叮嘱他要沉住气，又特别派了一名妥当的亲随，要他紧紧跟定钤辖，得机就提醒钤辖，家里有事，一等公事谈毕，趁早回家。

虽然预先筑了那么周到的防御工事，赵隆还是没有及时回家。午刻以后，刘锜又派人去经抚房打听。那边的人只知道太师接见钤辖后，就各自走开了，不知钤辖的去向。刘锜又派人到赵隆平日走动的几家故旧家去探询，都回说钤辖今天没有去过。

刘锜预料到赵隆可能与童贯争吵，却没有想到会见后，他会跑得不知去向。双回门的一点喜气，完全被破坏了，这顿酒席大家都吃得忐忑不安。这早晚他到哪里去了？会出什么事情？各式各样的猜想在各人心头浮现。

&ldo;爹近来心境忧郁，昨晚回家后面色又恁地难看！&rdo;亸娘首先把她的不安表露出来，&ldo;妹子怕的会发生什么意外！&rdo;

&ldo;贤妹放心，这小小的东京城，哪里丢得掉一个大大的赵钤辖？俺再打发人去找，想他不久也自要回家了。&rdo;刘锜只得安慰亸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