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永远也无法体会那是一种怎样的悲伤。
只是听旁人说,那是很难过很难过的。
黎星想了想,也许…大概…就像是他以为裴云疏死了的时候的那般难过吧?
黎星觉得,自己死了裴云疏,和别人死了爹一样难过,那自己现在没事,别人也能好好活着的……吧?
黎星在心里纷乱的想着。
一点逻辑都没有,只一团乱麻的在脑海中胡乱撕扯。
古越脚步匆匆,进到屋内却他有些迟疑:“不好了……”
黎星皱眉:“不好什么不好呀!你倒是说清楚,别吞吞吐吐的!”
“霍夫人自刎殉情了。”
黎星这下坐不住了,他整个人几乎是从椅子上弹起来,惊呼:“我的天呐!”
怒气又不解:“这人怎么这么想不开!她死了!那霍陵怎么办!”
古越:“……”
你好像不在乎她死不死的,只是在乎她死了会打击和伤害她儿子,这似乎不太礼貌……
黎星确实是对这个女人挺气恼的,为了一老头儿,要死就死,但好歹得死晚点啊!现在死不是在霍陵生命不可承受之重里再添上一个重担吗?
要夫君不要儿子啊!追随死鬼,不要活人!这是什么道理!更何况东凌侯是罪有应得,霍陵无辜受累已经够惨了,还得摊上这种母亲,真惨!真冤!
又急又气,黎星急吼吼的转了两个圈,他叫道:“来人!把从宴氏钱庄里兑换的银子给我拿十万两银票来!”
他一跺脚:“啊不!给我拿十五……二十万两银票来!”
……
灵堂里,两具棺材一齐并排放着。
其中一具是原本东凌侯为了自己准备的寿材,不过,现在用不上了。
因为,他的妻子也来与他相伴了,他原本准备的单人棺材,是装不下两个人的。
侯府,不,如今已经不是侯府了,经过了抄家,奴仆变卖,早已是空空荡荡,清冷败落。
家里的仆人大部分也散了,只得一个老仆伴随着他,老仆早已是自由身,年岁大了,也就一直留在霍府。
霍陵一袭麻衣孝布,低着头,面无表情的低头烧纸。
风吹动着经幡,将火苗吹歪,他抬起头来,看向那一具双人棺木。
里面,是他父亲母亲的遗体。
父亲尸首分家,脖颈处是他亲手缝合的。
母亲脖颈处也有一道大口子,伤口颇深,也是他亲手缝合的。
霍陵默默又向火盆中放着纸火银元,离得极近,火苗几乎是要舔拭着他的手指。
他也感觉不到疼痛,只是在想,父亲母亲……他们生前做了半辈子的冤家,到了最后依然是那样的怨怼对方,做了一辈子的怨侣,想不到,居然死在同一天,此刻也在一起。
而他……
命运真是奇特。
……
黎星到了霍府门前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一个前来吊唁的人,真不知是该说世态炎凉呢,还是该说霍老侯爷人缘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