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闭上一会儿又掀开,再闭上,再掀开,也不知循环多少次直到突然的一声“江枭”,他眼皮陡然一掀,眉心皱起两秒后又缓缓摊开。原来是梦。视线定在天花板上,失神地看了好一会儿后,他掀开被子下床。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江枭穿上外套开了门,反手把门带上的时候,下意识看了眼对面。窗户里亮着光,能透过玻璃看出窗帘是浅浅黄色。江枭逼着自己收回视线,迈脚往前走转身进了后门,思绪与眼眸接连飘晃间。“江枭。”清脆的声音和梦里缱绻的音调,莫名重合,让他双脚猛的站住。作者有话说:江枭:梦里,她也这么喊我来着虽然我不怎么回复评论,但我每天都偷偷看好多次,哈哈哈,红包见。◎一身清凉站在他门口◎“江枭。”清脆的声音和梦里缱绻的音调,莫名重合,让他双脚猛的站住。眼睫不可控地轻颤几下后,他扭头看过去。陆知鸢双手抱着一个白色保温杯从茶桌前的椅子里起身。视线在她的脸上定格,那双映着笑的眉眼盛着耀眼的光,该灼人眼的,却又被她眼里的温柔给揉碎了似的,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把他的视线,连带他的人,一起罩进去。眼睁睁地看着她离自己越来越近,最后却又停在半米不到的距离,止步不前。缠着他的神经,像是要让他自己主动靠近。江枭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辗转失神间,那个被她双手握着的白色保温杯递到他身前。视线从她手里缓缓上抬。头顶的光穿过她黑密的眼睫,隙进她眼里,拢出的光影和她的声音一起温柔。“送你的。”柔婉的眉目下,樱红唇瓣一张一合,和梦里枕边的那张脸一模一样。插在口袋里的两只手微蜷了几分,江枭没有伸手去接,疑惑探究的目光定在她眼睛里,开口,声音比平时要低沉许多:“送我杯子做什么?”“不是杯子,是花茶。”江枭皱了下眉,声音里带出不太明显的拒绝:“我不喝花茶。”“它和普通的花茶不一样,”陆知鸢把杯子又递近他几分,杯身随着她的手还轻轻晃了一下:“你尝尝嘛!”不知她和别人说话是不是也这样,轻柔的语调总是像把软刀子,往他心尖里戳,好像不接受她的好意就显得自己多不近人情似的。江枭伸手接了,想说谢谢的,到了嘴边,又莫名其妙地咽了下去。网吧里,张贺张北还有几个大小伙正围在吧台边。江枭从几个人身后经过的时候刚好听见张北说的一句。——就凭她送给我的这瓶水,我敢打赌,她绝对想招我!张贺蔑了眼台上的那瓶说是十几块一瓶的矿泉水,嗤了一声笑:“一瓶水就是招你,你能不能少自作多情?”“怎么着,”张北勾着嘴角,一脸的笃定和得意:“非得大半夜的露胳膊露腿去敲我的门才叫招啊?”江枭低头看了眼手里的白色水杯。她在招他?江枭也打桌球,但都是等夜深人静楼上没什么人的时候。心情好的话,他能??x?一杆清台,心情不好,盘开的都不顺。不过,前者少之又少。球室里仅有的五六个小伙子都围站在旁边,正看着江枭往球头抹巧克粉。张贺和张北勾肩搭背地走进来时,江枭刚好弯下腰。其中一个小伙子扭头,抬着嗓子朝后喊:“你俩赶紧来,枭哥一杆连清两桌!”小伙话音一落,江枭的目光从球桌边缘的白色杯身收回来,下一秒,漆黑双眼死死盯住母球,手里的球杆一缩一伸,在身体力量的冲击下,“铛”的一声,杆头撞击母球,炸散三角球盘后,停在了球台中间。也不知是谁喊了句:漂亮!张贺、张北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低出一句:什么鬼?能有什么鬼,他就是心情好。一连玩了六盘后,江枭把手里的球杆扔给张北:“我去对面点几个菜,你把其他人喊上,等下过去吃饭。”等他一走,张北和张贺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枭哥今天这是遇到什么喜事了?”张北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你问我,我问谁去?”话音一落,他眉棱一挑:“走,问小野去,讲不好那小子知道!”楼下,小野看着两人趴在柜台上,面对两人虎视眈眈的眼神,小野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我不知道,枭哥今天又不在。”别看小野平时憨憨的,但只要跟江枭沾边的,他绝对不干‘卖主’的事。张北哼了声笑:“可是有人看见你跟枭哥一块回来了,你少蒙我!”张贺是个心细的,瞬间想到了江枭临走时带走的那个白色保温杯。一个一年四季喝矿泉水的人,突然用起了保温杯,这里头肯定有蹊跷。虽说工作日的清挽镇游人少,但六号街里的小饭店到了晚饭的点,还是有不少的年轻人光顾,六条街里,就数这条街灯火通明,有些店的门口还留着过年时挂着的红灯笼。虽说二楼的桌球室不用人看着,但一楼网吧的柜台不能缺人。所以除了小野,五六个人都去了对面的小饭店。江枭已经点好菜,正坐在一个大圆桌前。张贺一进门就瞧见了桌上那个白色保温杯。不过他来晚了一步,眼看江枭两边位置都坐了人,他走过去,拍了其中一个人的后脑勺,脸一偏,位置就这么被让了出来。“枭哥,”张贺这人,说话是有技巧的:“你这杯子哪儿买的,看着质量不错。”江枭掀了下眼皮,看了眼杯子,语气随意:“县里。”张北在旁边接上话:“上午去买的?”江枭边看手机边“嗯”了声。张贺盯着那杯子,也没看出个什么名堂,但是杯盖上有行英文字母,他在心里默念了一遍后,掏出手机,上了个购物网站搜了下,结果没搜到同款。他不死心,伸手就要去拿,手指刚碰到,江枭就先他一步握着杯子从右边拿到了左边。张贺的手落了个空,对面一男人笑喊了声:“贺哥,枭哥不喜欢别人碰他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张贺朝对方投了个冷眼。正好这时,服务员端了两盘凉菜进来。有菜上了桌,气氛就开始热闹了。要酒的要酒,吃菜的吃菜。一顿饭,江枭没说几句话,吵吵嚷嚷里,他像个局外人,看着手机,偶尔夹两块菜,桌上十几瓶的啤酒,他一口没沾,倒是杯子里的水,他时不时喝上一口。中途张贺见缝插针要给他续水,他也说不用。吃完饭八点多,江枭让服务员又炒了两个菜,买完单,他回了网吧。指骨磕了磕柜台台面,小野抬头,江枭朝门外偏了下头:“去吃饭。”而后他便坐到了柜台里,拧开杯盖,喝了一口没喝到,再看杯子里,水没了,杯底只剩一个茶包。结果去二楼再续一杯热水后,茶的口味就完全变了,原先那股子喝到嘴里的清甜半点也尝不到,只剩清淡的绿茶味。今晚的星星似乎比往日里的亮,一弯浅白的月亮隐约能照亮脚下的青石板路。开锁进了店,透过敞开的后门,江枭看见院子里的亮色。院子里是没灯的,就算开了东西两边的房门,光也透不到这么远。进了院子,江枭脚步停下。光来自东西两边各一盏的圆形小球灯,石榴树下一盏,枣树下一盏。不算亮的光线把原本黑漆漆的院子拢在了一层朦胧白色里。像是头顶的月亮掉了下来,一掉就是两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