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成君探头小觑,只见云遮雾罩的“幻境”之中,果有几个女子在泡药浴呢!雾气太重,她也瞧不真切,但凭仓促过眼的一片冰肌玉肤,也能想见,洗浴的那几个女子,定是世间少见的绝代佳人!
那几个女子见是霍显来了,虽身在药浴中,却仍十分拘礼,她们并不说话,但能感觉出,她们待霍显是十分尊重,又敬怕的,因在浴池中颔首,不敢直视……
霍显道:“不必拘礼。”便将霍成君往前推了推,向池下道:“这是二小姐,你们头一回见,好生见过吧。”因又补了一句:“往后,你们要效命的,并非我,而是二小姐。二小姐若能顺利入得掖庭,你们当拼尽全力,保二小姐母仪天下,可知?”
池下颔首。她们方才抬起的头又向霍成君低下,行为规矩却又谦卑……
霍成君有些发懵,不禁好奇道:“娘,她们……她们是何人?”
“她们是娘的人,日后,也会是你的人。”
霍成君便料着这又是母亲为她铺设好的路上的一枚棋子。
花药人……花药人……
到底有何用途呢?
霍显没有让她在浴池边停留太久,便又将她拉开了,领入又一间暗室。
这暗室如蚁窝似的,层层叠层层,环环扣环环,像是永远摸不到尽头。莫说外人闯入,便是霍成君她这个自小在大将军府上长大的“家里人”,也不识得的。
她从来不知道,她的家中还有这样的暗室。
霍成君跟着她娘,走到了一间雅居,很快便有侍女将她们领入上座,霍成君端起茶碗,有些郁郁:“娘,今儿我觉得真奇妙,好些事儿,是我从前都不知道的……”
霍显能知她的心思,便说道:“成君,娘做这些,都是为了你好。”
“娘养花药人……是从甚么时候开始的?爹知道么?”
“你爹?”霍显有些惊讶:“你爹这样迂腐的木头桩子,能教他知道么?!”她缓了一声儿,又说:“至于从甚么时候开始……那是早呢,很早之前——凤儿才坐上皇后之位,上官桀一家沾沾自喜,与你爹为敌,那时,娘就开始筹划‘花药人’的计划啦。这些个女子,都是你娘亲自挑选的,个个灵透。方才你也看见啦,她们相貌如何?娘挑的,个个出色呢!娘想,好生养着,总有一日,她们是能派上用场的。”
“娘觉得,她们会有怎样的用处?”
霍显听女儿成君这么问,便欲缓缓引之,故此反问:“成君,你方才也见过她们泡药浴的样子啦,可有什么想法?”
霍成君想了一想,问道:“娘,药浴的成分是甚么?”
“多呢,”霍显盘指说道,“以麝香为主,各料辅之,日日浸泡,久之,浴药的成分便深入骨髓啦,剔也剔不掉。……还有旁的,娘此时明点,于你也无益。”
霍成君十分聪敏,当即便说道:“娘,这便是你方才与我说‘守宫砂’传言的缘故?你养的‘花药人’,也是照着这个法子来的?”
“成君聪明呀!”霍显有些高兴,说道:“是啦,喂朱砂与壁虎,久之,壁虎周身成赤色,可捣之为女子点朱砂;养‘花药人’也是这样的,以药浴浸之,时间久了,药与身,便密不可分。娘便给这些被娘选中的美人取了个名字——”
“‘花药人’?”
“对啦,‘花药人’便这么来的……”
“那……!!”霍成君似想到了什么,狠拍一下大腿,恍悟道:“皇后宫里……娘曾说过,早安插了眼线的……?”
“是,成君想的没错,”霍显半点不避讳,因说,“椒房殿里,多是娘的人。娘安插的,并不是普通线人,她们都是从这里出去的——娘的‘花药人’。”
“啊?”霍成君大惊。
“怎么?成君认为有何不妥?”
“娘想的周全,只是……”霍成君有些吞吞吐吐。
“只是什么?”
“只是,娘所做的一切,爹并不知道,将来若东窗事发,娘可要怎么收场?”霍成君想的是没错的,毕竟这种所谓“花药人”到底有多大的害处,连制造出她们的霍显,都不一定是清楚的。若然生了事端,陛下追究起来,可是要连累整个霍家的!
霍显明显有些不高兴了:“成君,娘的好成君!你现在这畏首畏尾的模样,简直和你那个爹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