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怔在那里……
霍光站在她身边,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震撼程度绝不亚于她。
同来的还有几位要臣,入帐之后见了眼前这片旖旎,皆生悔,恨不能个个自戳双目……免得惹君上不高兴,保不齐脑袋不保。
一片人便齐刷刷跪下来:“臣惶恐……臣、臣惶恐!”
皇帝本就不耐烦,连正目都没有瞧他们一眼,因见他们这一伙人擅自闯进来,正事不禀,反倒齐声一片的“惶恐”,心中更为恼火,喝到:“你们若知惶恐,便滚、给朕滚!!”
几位老臣连滚带爬伏地贴尘,战战兢兢:“诺……诺、诺……”
霍光皱着眉,拱手施礼:“陛下……老臣……”他尚未张口,便已大觉不对劲儿,被帐内骤冷的气息凝住,想要说什么,终是堵在了喉间,最后吐出口的,只有一声叹息:“唉……”
霍光心中惶急不堪,暗暗祈求陛下能及早发现不对劲儿……陛下啊陛下,你倒是掀帐转头看他们一眼吶!
皇帝周身不得劲儿,原就头脑不清不楚,跟昨晚灌了烈酒似的,脑袋胀得难受,更不要说发现甚么啦,便是让他能仔细连贯地接霍光他们的话,已是不错。
帐篷角子那一端,霍光的身边,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女声:
“既这样,臣妾便‘滚’了。”
皇帝一个激灵!直像被人兜头浇了一盆凉水!
这一句话,将他整个人瞬间推入了冰窖!
这……竟是平君的声音呀!平君站在霍光身边,在入帐的角门子那里!那……与他同榻而卧的这个女人又是谁?!
他昨晚临幸的女人,不是平君,又是谁?又能是谁?!
许平君已摔帐帘而去。
皇帝听到了声音,慌忙拨开床帐,然而已经晚了,他连许平君的背影都没看到,只看到了尚未关阖、仍带着怒气在飘飞的帐篷帘子……
余众是几名惶惶然的老臣。
……和,霍光。
皇帝险要追出去,但刚拔出脚步的那一瞬间,一阵眩晕便席卷而至,他根本连站都站不稳,勉强扶着榻沿支撑,待这阵眩晕过去,他才有些缓了过来,终于深刻地知道方才发生了什么,他……与平君……
皇帝不敢再想,他此时思绪半刻儿都碰不得平君,一触这个名字,整个人似被雷公击中,要着了起来。
“老臣、老臣……”霍光语无伦次,面对这般残局,他当真不知该如何收拾。
皇帝黑脸坐在榻沿,沉声:“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个、这个帐篷乃、乃老臣小女临时下榻之处……”霍光的声音抖的不成样。
霍成君?
皇帝只觉冷汗涔涔,浸透衣衫……他差点忘了,这次祭太庙,诸臣同行,这些臣子中,多有携家眷的,驻跸下榻,自然也是同在一处。而霍光,又是权臣,他的帐篷,自然与皇帝挨得极近,他府上家眷的帐篷,又是与皇后大帐挨的极近的。
昨晚……他懵懵怔怔,九成九是走错了大帐,原想去皇后那儿的,竟不料错走了朝中内府家眷的帐篷……这才错将霍成君当了皇后了……
唉!
皇帝心乱如麻,他该如何收场吶?一负平君不说,教她这么伤心,他心中难受的不能;二来,霍成君可是权臣霍光的女儿!皇帝失误之下,毁她清白,让她一个姑娘家,往后要怎么做人?
霍光不比旁人,他毕竟是权臣,国之栋梁,皇帝污了她女儿,却又不给交代,这桩事,说来都是皇帝理亏的!皇帝若处理不好,寒了老臣的心可怎办?
“霍光……”皇帝忽然张口。
霍光抬头迎向皇帝的目光,眼中藏着一丝捉摸不透:“老臣在。”
“这事儿……”皇帝转着手指,很是无奈:“你期望朕如何做?”
“这、这……”霍光涨得满面通红,“这”了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你只管说,朕不怪。此事……原是朕的错。”
“老臣惶恐!”霍光扑倒在地,当真是诚惶诚恐:“老臣、老臣教女无方,还、还望陛下恕罪!臣……臣真是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啊……”
皇帝皱眉,他忽然想起了昨晚那股薄荷似的异香,不经意出口道:“此处……你可闻到甚么香味儿没有?”
“香、香味儿……”霍光一贯奉谕如神恩,见皇帝这么问,便很当一回事儿,努力地思索去……“是有股子味儿,似乎……有点凉丝丝的。”说到这儿,霍光突然顿住,凡带香味、药味儿,他都敏感,毕竟家里有个爱侍弄这些个异物的夫人啊!
别是夫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