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上官陌慵懒地半躺在榻上,背后倚着大大的靠枕,三千青丝散落在靠枕上,眉眼间柔的滴出水来。一只手上端着一本不知什么书在聚精会神翻看,时而还露出会心一笑。另一只手则落在苏浅的头发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苏浅坐在榻旁的绣墩上,手上正飞针走线缝着一件月白的男子衣衫,眉眼间同样是春水般的温柔,温柔中又带着认真的神色。如一对最平凡不过的夫妻,做着最平凡不过的事情。空气中流转的全是静谧。时间的光华仿佛凝结在马车中,静止不前。
针线闲拈伴伊坐,和我 ,免使年少光阴虚过。昔日觉得最是肉麻最是丧志的一句诗,如今做来,却只觉水到渠成,再自然和谐美好不过。仿佛人生最美之境界不过如是。
楚渊和上官克看着这一幕,神色皆是几不可见的一暗。心尖如被烈火烧过,荒芜成灰烬,疼成一抹伤。
上官克丹凤眼中的黯淡一瞬便隐去,往铺了厚厚毡毯的车厢大大咧咧一坐,嘴角一撇:“你们也好意思,把我赶出去,自己在这里谈情说爱好不惬意。怎么说我也是你的哥哥你的准大伯哥,有你们这么没大没小的么?”
苏浅撇了他一眼,淡淡道:“既然知道,不说避些嫌,还上赶着往上贴,你这哪里是做兄长的样子?你说是不是,上官陌?”她扭头对上官陌甜甜一笑。
上官陌放下手中的书,很正色地点了点头:“很是。”他抬眸冷淡地看着席地而坐的两人,“二位真是没眼力见,不知道坏人好事折寿三年么?”
楚渊眸光微转,声音清泠无辜:“知道。但是我们有坏人好事么?没看见你们在做好事啊。看个书缝个衣服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啊。是不是,克皇子?”
上官克丹凤眼一挑:“英雄所见略同。”
苏浅“啊”一声尖叫,手上的针直剌剌扎进手指,“突”的冒出一颗小血珠。上官克耍无赖她司空见惯了,没什么好奇怪的,连楚渊这样的都耍起无赖来,她开眼了。
一方天蚕丝锦的帕子飘到手上,血珠顿时在帕子上晕染开一朵红梅,惊心夺目。
“还不快擦干净?真是没用。缝个衣服都会扎到手。别弄到衣服上。”上官陌语气不好。
苏浅嘴角抽了抽,真是个大爷,脾气发的这般有格调。“今日我这血能得天蚕丝锦的帕子擦,流的也值了。”撇了撇嘴,伸手将帕子在伤了的手指上饶了个圈儿,抹了抹,血珠擦去,又冒出来一珠,她皱了皱眉,将帕子按在手上。
“你觉得你还不如一方帕子贵?”上官陌眉色不悦地看着她。
苏浅忽然将手指伸进他口中,堵住了他的话。
“你给我吸一下子,就不会流血了。用这个擦老出血。”不看上官陌有点愣住的脸色,也不看楚渊和上官克微沉的脸色,苏浅笑的云淡风轻,如蓝天底下一株绽放的幽谷百合,清新淡雅。
上官陌只愣了一瞬,便眉眼柔和下来,轻吮了一口她的手指,拿在手上看了一眼,莹白的手指不见血渍,倒见他的口水。眸光闪了闪,温声道:“好了。”
看得楚渊上官克两人差点吐血。这没下限的两个混蛋,故意演的!
上官陌从榻上坐起身,目光浅淡地看着席地而坐的两人。虽然铺了厚厚的毡毯,但这不讲究劲儿,和这二位的身份……来者看来不善。
“二位有何贵干?”苏浅先上官陌出声,目光不友善地看着两人。暗叹一声她和上官陌过个二人世界的生活怎么就这么难!不是阴谋诡计来算计他俩就是宵小来打搅他俩。这俩宵小还不是一般的宵小,是两尊大佛级别的。
头疼地抚了抚眉心。
“浅浅心里有了陌太子,别人便再也入不了你的眼了么?表哥来坐一坐也令你如此反感?”楚渊幽幽冒着酸气,一改往日的清冷淡雅。秀挺身姿就那么懒散地坐在毡毯上,双手抱在膝上,俊逸的容颜竟含了一丝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