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文俊道:“好,将军想的周到,如果贪狼泉有伏兵,其必然袭击将军,以西北驻军之战力必然能撑住,若将军前去取水不遇袭击,那必然是无伏兵,这两衙禁军也就能安然取水,我们多放哨探,做好大路防守就万无一失了,就依将军之言!”
于是葛文俊指挥禁军在大路做好防守,方将军赶回西北驻军,叫停行军,安排大军后队做前队,徐徐向贪狼泉前行,西北驻军皆是大惊,纷纷惊愕询问:“将军,再有一天路程就回到碎石城了,为何要前去这不祥之地!”
“是呀,是呀,既然是口干死,也决然不能去这贪狼泉啊!”
“我家从祖上就不让去这贪狼泉,如今我死后怎么去见列祖列宗!”
等等…………
方将军颇为无奈道:“众位,众位,我身为大将,尚且不惧,各位有何可惧,我亲自带头,第一个前去,若死,我先死,众位兄弟一路缺水,如今我们补充用水之后,便可恢复精神,今晚必然能赶回碎石城,请众位兄弟相信我!”
众人你看看你,我看看我,虽然还是畏惧贪狼泉的传说,可是,大将军都说了这话了,他们又岂能不相信大将军,而且大将军为示自己毫不畏惧,还身不着甲,众人更是无话可说,于是众人不得不纷纷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做好随时战斗的准备,缓缓警戒着向贪狼泉前行。
站在山丘之上的拔都护看着缓缓进入包围圈的西北驻军,对章浮生说:“章兄,果然不出你所料,这就下令全歼此军!”
章浮生举手阻挡道:“慢!”
拔都护疑惑道:“为何?”
章浮生看着缓缓前行的西北驻军道:“你且仔细去看,这些士兵虽然连日不曾饮水,早已口渴难耐,但是徐徐前行,阵型不乱,且纵观整个行军前行,随时戒备防御,此不易于击破,若此时出击,以有备攻有备,其必然背靠湖畔结阵固守,我军一时难以拿下,大路之军再从外夹击,我军腹背受敌,就算将士勇猛,也一时难以决出胜负,如此一托,倘若碎石城再有援兵赶到,那时悔之晚矣!”
拔都护心急道:“那就这样放过他们?”
章浮生道:“陛下不要只看眼下,还要观瞧大路,你看大路之上人马皆是明光铠甲……”
拔都护望大路上一瞧,未等章浮生说完话,心中便是一惊,道:“这……,我西戎勇士就算是用皮甲,也是临上战场再着甲,这行军之中就着甲?实是让人感觉费解?以我观之,这大路之上的人马怕是夏太师从汉地带来的主力精锐,居然随时随地着甲,实在是不一般啊!”
章浮生笑道:“陛下,此言差矣!你再看他高头骏马,骡车宝器,旗帜皆是明黄,此乃御用之色,但队列不曾像眼下之士卒整齐规一,时刻防备,犹如商人驼队一般,拖拖沓沓,而这随时着甲,以我在汉地听闻,贵族之家为四时狩猎,或者是防护,皆以请高超匠人专门打造明光铠甲,此铠甲不但明光艳丽,且防护性极佳,而且兼得透气轻便,穿在身上四肢活动灵活,犹如着布衣一般。
拔都护感叹道:“一套两套并不难,如此多的明光铠甲,这得耗费多少人力物力,果然汉地地大物博,不是我西戎小邦可以比拟的,如此看来,我西戎远远比不上汉地,不如早早退兵,另图他策吧!”
章浮生道:“陛下何出此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纵然汉地物产丰富,如此铠甲配备六万人的队伍也决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以我推断,大路之上必然是京都来的两衙禁军,这汉地两衙禁军多是皇亲国戚,高官勋贵之后,他们多的是金银是去打造如此宝器,但是一般这些人只防护皇帝,并不出征。如今他们都前来此地,怕是有天潢贵胄在这行伍之中。”
拔都护昂了一声道:“那章兄之意思?”
话语未完,章浮生指向眼下一道大纛道:“陛下且观看!”
拔都护望去一看,大纛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方字,大纛之下一位将军身未着甲,指挥着西北驻军,拔都护笑道:“眼下的原来是方镇西的人马,方镇西都未着甲,前来贪狼泉取水,可见这大路之上的人马确实不一样。不过方镇西的西北驻军久居西北,颇知我西戎底细,确实不容易伏击成功!如果真这大路之上的是汉地京都之中的贵族子弟,他们可比这西北驻军好伏击的多了!”
章浮生又道:“陛下再仔细观瞧大路之上军队,仔细观瞧众人拥护之中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以我估算,此就算不是皇帝本人,也必然是亲王太子代天出征,若能擒杀此人,不比击溃眼前之敌对我西戎更为有利,若是皇帝本人,则此次一战定乾坤,天下可定也!”
拔都护听完,仔细观瞧一看,若不是细心,决然看不出在大路军队之中竟然有一将领全身上下皆是明黄服色,但他突然一惊问道:“若方镇西直接取水退出后,大路上军队不前来取水,那我等不就偷鸡不成蚀把米!”
章浮生笑道:“陛下勿忧,以我推测,此地距离碎石城不过一天路程,若是方镇西的西北驻军,断然不会忍受不了这一天路程的口渴,且其常年居于西北,必然知此贪狼泉之事,决然不会来贪狼泉取水,以方镇西在西北之尊,此次前来还如此谨慎,必然是替这大路之上人马打探前哨,打个头站,为后面大路之上的人打探一下是否有伏兵,若无伏兵,后面大路之上的人必然会来此安然取水!”
拔都护又道:“若方镇西直接替大路之上人马取水,这可如何是好?”
章浮生又道:“陛下你且看,方镇西之军取水,各部井然有序,万余人中皆成防御之阵警戒四方,每次只有百余人轮替到湖畔前迅速取水之后归队,依次交替。虽是百余人少,但是却贵在不影响整个军阵,且轮替迅速,条理清晰。不到一刻钟,已经有几千人完成取水,虽然快速迅捷,但是如此一来,其取水量必然不大,这一万人如何能替这大路之上六七万人取水?况且大路之上人马,多是骏马骡车,其耗费水量之大,又岂是这万于人在如此警戒之下能取够所用之量?”
拔都护道:“章兄所言极是,我不如章兄啊!”
章浮生道:“陛下过谦了!”
拔都护又道:“此间一切就有劳章兄了!”
在他们言谈之间,方镇西的西北驻军已经取完水,结阵缓缓退出贪狼泉,当再次返回到大路上,众人虽然未经生死,却仿佛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包括方镇西,自己脖颈后面的冷汗都出了一层,内心不停地谢天谢地,纷纷称自己侥幸逃过生死。
而大路上的葛文俊看到西北驻军安然无恙的取水回来,内心的一块石头也就放下来,他心想,如今看来,西戎怕是还未追来,后面哨探未发现有西戎军队的身影,贪狼泉又无伏兵,再有不到一天的路程便到碎石城,只要取完水众军恢复精神,快速行军,不用一天就能赶回碎石城,以后决然在也不来这西北之地,回山静静修道。
他正想着,身边禁军提醒道:“将军,方将军他们已经取水回来了,咱们是否前去取水!”
他看了看口渴难耐的众位将士,说道:“去吧,但是必须有序前进,不要乱了队形!”
两衙禁军一时欢呼,声震四方,全军快速向贪狼泉靠近,起初时,众人还守着队形,可是毕竟只有六千禁军,其余都是家丁护卫佣人等等,这些人为了在自家主子面前显示自己忠心用事,那可不管什么是军令,纷纷脱离开大队,想着自己先赶到湖畔,先取上水,第一是防止一会人多拥挤,自己不便,第二是自己比别人先取上水,在自己主子面前显得聪明用事,第三,这也是自己与其他家丁护卫佣人相比,显得自己本领超期,非他们那些庸才可比,如此一来,有一部分所谓的聪明人坏了规矩,那么大家自然有样学样,纷纷就坏了规矩,于是,一时道路混乱,人马鼎沸,如同市集一般涌向贪狼泉,这热闹的场面不但惊呆了在远处观瞧的西北驻军,更惊呆了在山上观瞧的拔都护一行,更是惊呆了裹挟其中的葛文俊,这、这怎么瞬间就从六万人马变成了市集街坊,更好笑的是那些赶得快的家丁护卫佣人取完水不想着快速退回大路,而是悠悠自得的在湖畔旁搭起帐篷,卸下铠甲骡马,休息起来,甚至有的开始煮水做饭,这完全超出了,葛文俊、方镇西、拔都护、章浮生的想象,何种情况他们都想过,预设过,但是这种场景是千千万万没有想到过的,更有甚者,家丁护卫佣人之间因为给主人抢地方搭帐篷休息而打起来的事情此起彼伏,大家不阻止反而围观叫好,全然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什么。
方镇西怕出事,忙派人前去请葛文俊重整大军,而葛文俊见此颇为着急,原本在中军的他不得不赶紧赶过去制止重新整队,他一离开中军,无人压制之下,中军和后军见先锋如此,且已经抢了良善之地,又岂能心安,纷纷加紧自己的脚步,整个大军六千禁军加上家丁护卫佣人共六七万余人,一头扎进贪狼泉的群山环绕之中。
站在山上的章浮生,看着眼前的人马渐渐进了这群山环绕之中,他抽出腰间佩刀印泉,举刀一挥,忽然听四周号角响起,贪狼泉中人马皆是一惊,未等反应过来,从四周山上,箭失如雨,一波皆着一波的落下,众人一时惊慌,纷纷逃离乱窜,队伍更是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