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那个人,阴影下看着材高挺,听着小声,孩子般天真快活,很容易让旁边的人受到感染,跟着快活起来。待得茹云靠近了,这才看清楚,来人竟然是秋白!
秋白刚带部队在封锁线上打过一仗,阻止日本人继续南下,往南乡一带扩展。听说打死了一个日本少将,让四乡八镇的人着实兴奋了一阵。都说日本兵也不是铜头铁臂,枪炮也能打得死。
茹云见到秋白十分高兴,一时扑到他的怀中,竟然说不话来。眼里头的泪水一下就收不住了,簌簌直往下掉。
秋白紧紧地抱着茹云,嗅着她发鬓上的味道,心下的思念之情一下就满溢开来,他再也不能和她分开了。
至于丹尼尔和阮香玉,自然是跟着游击队的人一道走了,茹云心下就默念着希冀他们一路平安,可是到底也是鞭长莫及了。
因为战局考虑,秋白临时决定和队伍分成两路,同往南乡而去,因而这一次,终于好歹能与茹云母女一道团聚了。
是夜,秋白带着茹云等人连着赶了几日的路,诸人都已经疲乏了,便临时决定在一处不知名的村庄歇下脚。
这里瞧着规模不大,本身也就是一处过路村庄。看样子,从前是给往来客商留宿的地方,如今一下来了许多逃难的人,显然这住的地方也是不够了的。
秋白四处张望,便主张用稻草杆子临时搭建一个简易的棚子,地上也铺上一些,总归也能在上头将就一夜。
其他的人见秋白这边忙着搭棚子,也便跟着动起手来。到了半夜,这好歹男女老少总算是有个可以暂时歇息的地儿了,晚上养足了精神,这第二日才可再上路去。
这睡觉的问题解决了,吃饭又是一件大事情了。如今赶路也不好太讲究,也不知道是谁找来了人家地主家里头煮猪食用的大锅子,架上了木柴,这舀了地上的泥水便往里头放。
这会子甭说是吃上一碗大米饭了,只要有口吃的,那便是极不容易的了。有人找了一些玉米片来,煮的是一大锅带泥土的玉米糊。锅子有限,只得一家一家轮着用,接过就是一整夜这锅子上的火都没停过。
秋白带着茹云赶了这么些天的路,觉得她身子弱,总归也得吃点带汤水的东西。再加上这锅子供不应求,也不好跟老百姓去抢。
于是,他便出面用了半袋的大洋才从人家手里头换了一个单独的小锅子出来,煮了一锅没土的稀粥,几个人围坐在一起,马马虎虎的,总算是吃过一口热粥水了。
这一天天的逃难路上奔波,就是秋白这种战场上厮杀的大男人都觉得累得够呛。赵老爹、奶妈带着缘君、清如吃完粥,也便将就着躺在一处睡下了。
茹云倒是也不在意这些,只不过这几天的车子坐下来,身心俱疲,骨头怕是都要散架了,她躺在草杆子上,总觉得有些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秋白倒好似知晓她的心事似得,只是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对着茹云招了招手,而后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茹云披了一件薄线衫,蹑手蹑脚地便从一堆人中走了出来:“这大半夜的,你怎么不去歇息?赶了几日的路,你怕是也累了呢。”
秋白笑了笑:“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处地方。”
茹云倒是极为配合地将手伸了过去搭在了秋白的手腕上,两人就挽着手,迎着皎洁的月光,来到了一片树林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