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人,或许可以称为“鬼”,正背对着他。糜子落看不到他的相貌。刚刚他抬头看,因为紧张过度和环境昏暗,也没看清他的长相。
不过,他对这个人是谁,有一些猜测。
“你好?”他小心翼翼搭话。
“……”那个人沉默着坐在那里,没有回头。过了会儿,他摇摇头:“我不好。我要离开这里……还有没做完的事……”
“什么事?”
他没有回话,而是举起右手,糜子落看到他的右掌已经血肉模糊,但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痛苦,猛地挥下来,对着什么东西狠狠一按——叮!
那个声音刁钻地钻进糜子落耳朵里,他咬着唇,汗流浃背地喘气。
那人又抬起手,血珠在空中溅射出一道弧线,随后滚落在苔藓上,润进深埋的根部。
糜子落心里一咯噔,忙伸出手,手背上果然沾染着红绿交错的液体。那人又一次挥动手掌,仿佛将自己的手掌作为钉锤,一次又一次有力地甩动右手,从他身前传出令人牙酸的“叮叮”声。
“够了!你停下!”糜子落忍不住大喊,但他只是微微停顿,侧过一半脸。
“……你也想要出去吧。”
说着,他又一次以手做锤,骨骼敲击在钉子上,摩擦出多余的剐蹭声。
“够了,陈开华。别敲了,我头疼……”
糜子落捂着耳朵,含糊又可怜地示弱。不知道是不是喊对了名字,那人停下手,转过头,糜子落眼睁睁看着他的脑袋转了180°。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陈开华的脸色泛青,就好像真的是困于重叠空间的囚犯。糜子落微微松了口气,在进博物馆之前,肃濯就将博物馆的资料发给了他。
虽然他知道的并不多,但受害人名字还是知道的。
所以,他这真的是闯到鬼了么?想到这种可能,糜子落不由得又紧张起来。好在陈开华终于没有敲钉子了,虽然他对自己表现出更强烈的好奇,但总算不用忍受无止境的头疼。
“你是谁?我不记得见过你……”
陈开华歪着脑袋。糜子落看着他灵活得宛如猫头鹰般的脖颈,傻眼了。
但奇怪的是,陈开华转动脖子并没有发出骨肉分离的声音。是因为脖子早就断了,还是因为,他根本不是真实的人呢?
“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总是来博物馆啊。”糜子落睁眼说瞎话,他根本没时间来上阳市的博物馆。
陈开华似乎是信了,他直勾勾望向糜子落的脸,说:“原来是客人,是你啊……”
这下反而是糜子落愣了。
“……你还记得我?”
“有一点印象。”他怏怏把脑袋归位,扬起手又要打铁,却突然想起糜子落刚刚说自己脑袋疼,就又转过脑袋:“你还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