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不跟我们一起走呢?”我实在不明白,“逃出去找山本,难道不比在这里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要来得痛快?”
阿兰恹恹不言。
“还是说,你在害怕?”我似乎找准了阿兰的软肋,更近一步,扭转被动的颓局,“你怕你逃出去,真找到了山本,发现他如红拂所言,早在日本娶妻生子,过往那些甜言蜜语,都是用来欺骗你的谎话?”
“不会的,他不会骗我”阿兰捂住双耳,无助地靠在墙角,一个劲地颤抖。
“你就是在害怕,阿兰。”
见他如此,我不想逼得太狠。
其实如他所言何尝不是妙法,有些伤口里的陈渣旧渍,总得要自己动手清理了才好。旁人花再多的功夫也只是徒劳。
“那我只能祝你祝你和山本百年好合。”
扔完这句话,我后悔了,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只能头也不回地向前走。
“那你对红拂呢?没有一点点私心吗?!”阿兰赫地叫住我,声音之洪亮,唯恐旁人不知,“一点点,一点点像我对山本那样,倾尽一切的私心?没有吗?”
“我没有你纯粹,阿兰。”我回过头,冲他毫无牵挂地一笑,“赞兰阿部月在索爱这件事上,实在是过分卑微了。”
【作者有话说】
我最喜欢的角色是阿兰你们呢?
决裂
◎你们谁也别管我。◎
“这样不太好吧,红拂”
我将人往里带了带,未料对方并不领情,憋足了劲儿朝我相反的方向拽。
“一句话,干不干?!”红拂略有些恼了,在此之前,我们已拉锯了十多分钟。
此时距离修道院放火已过去数周,旧金山的郊外伴随复又重建的起居楼,钻出铺天盖地的金线草与野草篙。余烬散尽的末期,绿意星星点点替换陈雪。孩子们脱下厚袄,置换上年关前背下的新衣,摇摇欲坠的橡树庄又重新扶上了正轨。
“昨晚明明答应好的,陪我一起去,”红拂用看阿兰那样,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着我,面色通红,“再说了,咱们只是偷偷跟着,万一怕他又走了巴黎时的老路,那咱们来千辛万苦偷渡来美国又算得了什么?!”
“我知道,你是为他好”在红拂面前,我永远都像个抬不起头的孩子,说话永远都吞吞吐吐,“只是只是”
其实我有件尚无人知的事还没找到机会说,那就是,阿兰在失火夜同我说的那些话,红拂并不知晓。
“行了,别只是了!”红拂甩开我的手,一溜烟跑到对面的草垛下,踮起脚看了眼不远处的阿兰。他穿着只有接待贵宾时才舍得拿出来的印第安星月纹礼服,脸上、头发上都洒满了粼粼闪闪的金粉。
哈吉如一只趾高气昂的雄孔雀般,托着他的手,将他引渡到威尔逊爵士的老爷车前。
不一会儿,车上下来个跛脚的胖男人,一脸荣幸地从哈吉手上接过阿兰的手,颇具绅士礼仪地替他打开了车门。
“我就说吧,他在骗我们!”红拂靠回到草垛上,似抽了魂儿般,跌坐在地上,“什么送牛奶送报纸,压根就不是!他现在这样,和巴黎做暗娼有什么不同?”
“红拂”我想劝点什么,却又实在不知该怎么说,只好呆呆地守在他身边,尽量不使他被哈吉一等人发现。
“白费了,全都白费了,早知就不该带他来旧金山,让他死在巴黎算了!”红拂越说越激动,狠狠抓着自己才长出的头发,神色狰狞。
“或许人家并不希望我们管他。”终于,我还是吐出了那句话,那句纵火当夜从阿兰口中说出的真相,一个我和红拂都不太愿意承认的真相。
“或许人家本就不想让我们插手,我们在这里自作多情什么?”
安德烈斯克里斯说完便后悔了,自作多情,我的汉文进步神速,竟不知如今已经能够用来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