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儿垂泪叩头谢恩,怀卿却咧开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清儿忙将怀卿抱到一边,交给奶娘,皇帝便命人给他父子二人收拾床褥,打发去两仪殿休息。这边清儿爷两个忙着住下不提。孝逸坐在阶下,只觉得冷冷落落。皇帝远远问道:
“飞鸽传书中提到的那个蓝汋儿,如今在哪里?”
“臣也不知,自己进城闲逛去了,等他玩够了自然回来。”
“既如此,等他回来再说。朕也累了,早早休息吧……”
站起身来,径向内殿走去。孝逸站了起来,
“陛下——”
皇帝停下了脚步,
“好孝逸,难为你忍了这许多时候,真真的乖巧孩子!”
孝逸一股寒气直冲头顶,直挺挺跪下道:
“皇上,武安那事,且听臣解释——”
皇帝却对左右柔声道:
“给朕拿下!”
整殿的御林军都拔出佩剑,横眉立目望向孝逸。却见屏风后闪出一人,凤目微阖,宽肩扎臂,身材矫健,向着孝逸厉声道:
“请归德将军就缚……”
正是前世的冤家对头陈易之。
孝逸的面色变得苍白,回望周培公,却见培公已然被隔在一边,余者诸人早被支出了正殿,两个呆若木鸡,面面相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便有军士拿着枷锁上前,正欲锁拿孝逸,忽听屋顶砓砓怪笑,
“大丈夫顶天立地,何苦沦于妇人之手受尽欺凌,受他娘的鸟气!”
说的是苗语,也只有孝逸听得清清楚楚,
——可不正是那个不着调的蓝汋儿。
众人一起向横梁上望去,便见他身着锦服,眉目如画,宽袍缓袖,冷冷的站在皇帝亲手题写的“爱巢”两字上面,单足微微用力,只听“咔嚓”一声,那块匾登时断为两截。但见他靴尖轻扬,那两块匾额裹挟着风雷之声,向着皇帝面门快速飞来,御林军齐声惊呼:
“护驾!护驾!”
有人不自量力去挡那碎匾,只听噗噗声响,早被砸成肉饼也似,两块碎匾变成碎片。皇帝跺脚道:
“反了,反了,快将这个苗子拿下!”
汋儿从屋梁上一跃而下,跳入人群之中,骈手戟指皇帝笑道:
“兀那婆娘,写得什么破字,装模作样的虚情假意,在俺蓝汋儿眼中屁也不是!”
众人手中刀剑一齐向他招呼,汋儿从腰间抽出一条软鞭,将身边护成了一个滴水不进的圈子,笑道:
“我便不信,你们硬得过大瑶山的千年橡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