肚子已经被撑得有些难受了,沐紫凝这才放下筷子。喝口水漱了口,沐紫凝便靠在椅背上来回扫视着鸳鸯和绫罗。“吃饱了,有什么话就说吧!”
“近几日,我们俩四处走访,就是为了入宫行队遇袭一事。”沐紫凝问得直接,鸳鸯也就答得干脆。听她这么一说,沐紫凝顿时集中精神,生怕听漏了什么。见她变得专注了,鸳鸯这才继续说道:“不过,奉命去查这件案子的人全都众口一词,都说是遭遇了强盗,因为随行财物全被洗劫一空。”
“呵,真是笑话,有哪一伙强盗能杀光那么多的侍卫和武僧并且没放走一个活口?”沐紫凝激动的反问,却见鸳鸯她们一脸无奈,这才识趣的闭嘴。
“当初我们之所以带着你择小路回宫,就是料到了可能会有此一劫。但是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行队刚出阜阳境不过百里就动了手,而且下手如此之狠。”等沐紫凝安静下来后鸳鸯才继续说道,心里对那百余条人命充满了歉疚。但是没办法,要保沐紫凝安然回宫,他们是必不可少的牺牲。
“怪不得临行前夕你把针盒拿了出来……”沐紫凝想起当日在锦鱼门前鸳鸯手抚针盒时的凝重,如今才恍然大悟。不过很快,沐紫凝又意识到另一个问题。“等等,你说他们……难道你知道对方是谁?”
“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呢?我们只是知道有人不希望你活着回宫罢了!”鸳鸯与绫罗对视一眼,无奈的苦笑,却迎来了沐紫凝的下一波追问。
“有人?是什么人?到底是谁如此恨我,非要置我于死地不可?”
“你自小便离了宫,又未与人结仇,唯一有纠葛的便只有前皇后朱令瑜了。想当初她被废一事,虽非你所愿,但确是因你所致。她怀恨在心也是理所当然。”绫罗在一旁接过话头,但却无法让沐紫凝完全信服。
“若她要杀我,又为何非等到我回宫再下手?在国安寺动手不是更容易吗?”沐紫凝提出异议,鸳鸯和绫罗闻言却双双摇头。对于这个问题,她们确实给不出合理的解释,但是另有一事,必须马上向沐紫凝说明。
“谁是背后主谋咱们日后再查,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对方不会善罢甘休。”鸳鸯说着,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黑色的物件。一个铁制令牌,大小刚好一手盈握,厚约半指,通体暗黑,却烙着蜘蛛网一样的白印。
“这是什么东西?”沐紫凝好奇的接过,惊觉这牌子竟比想象中沉甸得多,而且有着明显的冰凉触感。
“这是狼蛛的令牌。”鸳鸯介绍道,后又补充了一句,“在我房间的桌子上看到的。”
“哦?”这下沐紫凝更糊涂了。狼蛛,她记得的,当今天下最残忍的杀手组织,之前在阜阳发生的少年失踪案就是他们一手造成。不仅用活人炼毒,还险些要了她的小命。“狼蛛的令牌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不成是上次阜阳的案子……”
“我想,应该与那案子无关!”绫罗打断沐紫凝的话。“为了查清楚回宫行队遇袭一事,我找遍了所有当初去查这件事的人,最后在吏部档案室翻到了一卷密封的卷宗。据卷宗所述:在距阜阳约百里的乌靳山官道上,有路人发现大堆陈尸,流血遍地浸土三分。官府接到报案,当即派人前去调查,后来确定为护送汝宁公主回宫的随行卫队。之后,便有朝中重臣被派到乌靳山彻查此案,但不知何故,那人回来之后就上报朝廷说是强盗所为,并且就此结案了。可是,卷宗上记录了一个在案发现场找到的证物,据上面描述,正是这狼蛛的令牌。然而,却没有人根据这条线索往下查!”
“很明显,是有人压下了这件案子。”沐紫凝稍稍沉思后说道,“照这样看来,当初在官道上伏击回宫行队的人应该就是狼蛛。也就是说,狼蛛就是受雇来杀我的人。如今狼蛛的令牌出现在这里,难道是……”之后的话沐紫凝没有说出来,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气氛突然就变得有些压抑了,沐紫凝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人想法设法要置她于死地,这到底是有多大仇怨呀!
“你也别太担心,有我们在,纵然是狼蛛也难以伤到你。这里毕竟是皇宫内院,他们想动手也没那么容易。”见沐紫凝面色凝重,绫罗忍不住出言安慰她。然而话音未落,便见一支利箭穿透房门呼啸而来。突发险情,绫罗当机立断,起身护在了沐紫凝身前,而鸳鸯则顺手拿起桌上的碗碟掷向那支箭。经碗碟碰撞,那支箭立即转向插进了旁边的墙壁。岂料危险刚刚化解,鸳鸯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另一支箭再次呼啸而至。比之第一支箭,第二支箭则来得更快更猛。而且谁都没有想到,这支箭的目标并非沐紫凝,而是鸳鸯。
只听得一声闷响,呼啸的利箭扎进了鸳鸯的胸膛。那一刹那,时间都仿佛凝固了。沐紫凝愣愣的看着鸳鸯缓缓倒地,眼眶中噙满了泪水,却做不出丝毫反应。直到绫罗拿着荆罗长鞭冲出屋子,沐紫凝才扑向地上的鸳鸯。
“鸳鸯……”沐紫凝哽咽的唤着,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着,一阵手足无措之后才去握住鸳鸯的手。
“公主……”鸳鸯艰难的回应着,每个字都像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公主,去南城……”鸳鸯一字一顿的说完,身子突然一阵抽搐,之后便再没有了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