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绝大多数时候紫林霰的话他也不会听,一天到晚就把自己缩在小阁楼里,盯着窗外太阳起来夕阳落下。紫林霰很喜欢尹小匡,打心底里喜欢,虽说是个男孩儿,但是紫林霰信誓旦旦自己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儿。
尹小匡被藏在赤月宗已经有两个月有余的时间,可紫林霰很少有机会能把尹小匡给捎出去见见外人,尹小匡不乐意,他只好不勉强。
月江流低头看着信件的眼睛微微往上挑,他突然就想起来尹小匡求他给他做记忆消除时,尹小匡即将要失去记忆那一瞬间,眼眶里滚落下的两颗泪。
浑身上下的伤,里里外外都在流血,决绝地要求忘记所有的人,月江流忽然就感觉眼前的这个男孩十分可怜,可他明明记得当初在陵安城的地下黑市,齐与晟明明对尹小匡那般的放在心尖。
暖炉升起一缕白色烟雾,紧闭的雕花加厚木门再次被轱辘轱辘推开,似乎推的有些吃力,听到那轻飘飘的脚步声和清脆的铃铛响音,正在扒拉扒拉吃饭的紫林霰瞬间扭头
打眼就看到穿着一袭鲜红色长衣的尹小匡,扶着门框站在面前。
紫林霰的眼睛瞬间亮晶晶,充满了光,实在是太好看,真的!哪儿有男孩子会这般漂亮呢!又纯又欲,让人恨不得把人捧在掌心一辈子不放手!
坐在主座上的月江流也有些微微出神,他知道尹小匡是个美人胚子,小时候见过,但已经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那时尹小匡还小。这么些年不见,小美人张开,愈发让人眼前惊艳。
尹小匡没什么表情走到月江流面前,他虽然忘记一切前尘往事,什么人啊事啊都统统从脑海中消除,可月江流和紫林霰是救他的人,这个他还是知道的。
“月宗主。”尹小匡给月江流行礼,他只是忘却记忆中的人,并不是变成脑残,寄人篱下要懂规矩早就根深蒂固。月江流点头,尹小匡转身,很自然地坐在了紫林霰旁边的位置。
两个年龄差不多大的男孩肩并肩坐在一起吃饭,若是旁人,月江流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紫林霰打小就跟同龄男孩四处疯,要多笔直就有多笔直,称兄道弟那不都是江湖人的习性?
但眼前这个尹小匡……
在尹小匡一坐到紫林霰的身边那一瞬间,原本正在狼吞虎咽的少宗主突然吃东西就斯文了起来,就连吭哧吭哧喝糊糊的声音都给压回嗓子眼。尹小匡低着头,小口小口吃面前的东西,紫林霰眼角不断地往尹小匡的桌面撇,尹小匡呆呆地吃完盘子中的糖圆子,见底,筷子咬在嘴唇里没放下。
紫林霰立刻就把自己碗里一直没动的糖圆子全部推到尹小匡面前,说他吃不上,让尹小匡帮帮忙。
尹小匡低着头,继续默默吃。
月江流越看越不对劲儿,但他也不恼,自家孩儿喜欢男喜欢女都可以,百年宗派,不是一定要一个血脉传宗接代。
只不过,如果他的宝贝儿子看上的人是尹小匡……
尹小匡吃了几口就吃不下,两个月前的那次伤害对他的身体无论是从外面还是从里面,都造成了无法磨灭的后遗症,抹消记忆更是会一定程度上伤及精神状态,使得他胃口一直不是很好。他放下筷子,低头静静坐在紫林霰旁边,像只白花花的小宠物。
紫林霰见尹小匡吃完,自己也不吃了,推开碗筷就斜坐在软垫里,一只手托着腮,另一只手东戳戳西摸摸,上上下下打量着换了新衣服的尹小匡。外面的马车正在准备,他们要去的武林大会比试地点在北境最北端的墨长大林谷,那边的天气更加严寒,尹小匡身子又那么薄,万事都要备足。
“不要这么盯着我。”尹小匡抬起头,目光冷冰冰地对正在笑眯眯看他的紫林霰直言道,完全不加一丝掩盖的痕迹。紫林霰早就习惯尹小匡的冷漠,伸手揉揉尹小匡的脑袋。
尹小匡似乎很讨厌这种亲昵,下意识躲开。
紫林霰撅起嘴,敲着筷子咧咧道“不能这样啊你吃我的穿我的给小爷我笑一笑又何妨?”,尹小匡又把头低了下去,窗外的阳光照射进来,寒冷的冬日挂上一层暖暖温度,岁月一片静好。
坐在对面望着两个小孩你一言我一语的月江流,突然就觉得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刚笑着摇头,垂眸那一瞬间,就瞥见了桌面上折叠起来的信纸,
黑色的隶书,笔力强劲,昭示着字的主人沉稳控场的性格
齐与晟。
月江流又抬起头看了眼被自家儿子硬是拉着一起敲筷子的尹小匡,尹小匡还是有些抵触跟紫林霰亲近,但似乎又不是那么抗拒了,原本往下沉的眼尾似乎还悄悄往上扬起一点点。
“……”月江流起身就去看看外面给紫林霰准备出行武林大会的车马怎么还没好!
陵安城的马车在晌午前就进入了郁金镇。
两个月的时间,够把邵承贤遗留下来的一切都处理干净。齐策在得知邵承贤葬身于北漠深渊,就只是微微愣了那么片刻,随后甩袖冷声道,他、应、得!
三个字,总结完邵承贤从陪着齐策逼宫夺权、到开国巩固江山的全部“功绩”。
没有一分的留情。
右丞相赵斯的府邸突然遭到一场盗窃,包括他在南境的分府,都洗劫一空,贵重的不贵重的统统都不留。这件事一时间成了全国的饭后茶点,大家言论纷纷,说是不是大暨开国实在是太顺,所以开始遭老天爷的报应——一个两个的,位居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三位建国功臣怎么都出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