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时清醒一些了,知道自己犯了病,渐渐有点愧疚:“是我自己强撑,我见父亲高兴,弟弟也高兴,就觉得还能再撑一撑,没想到……”
“没事。”于寒舟见他难过,连忙安抚他,“父亲和文璟对我们都很好,能使他们高兴,为什么不呢?只是一时没把握好分寸而已,可分寸又岂是那么好把握的?你不要自责。”
又往里歪了歪,把他的一只手从被子里掏出来,双手握住了,心疼地道:“你不舒服,怎么不和我说?现在看着你又病了,我心疼。”
让媳妇心疼了,贺文璋本该觉得自责的,因为他居然让媳妇心疼了。可是与之相反,他却心里一阵暖融融的,竟然很是高兴。
抿了抿唇,他道:“是我思虑不周。”现在想来,他有太多地方思虑不周了,他似乎总是思虑不周,便有些惶然:“我总这样,你会不会不喜欢我?”
于寒舟挑了挑眉,说道:“你总怎样?总是生病?这可不对,你许久不生病了。”
“不是生病。”贺文璋摇摇头,舌尖顿了顿,终于还是说出来:“我总是瞒着你,总是有什么都想不起和你说,时时思虑不周,事后连累你。”
他觉得他连累她太多了!
然而于寒舟却反问道:“你连累我什么了?”
“我病了。”他道,“以前的时候,还……还……”
“还”了几声,他卡壳了。
他总觉得自己常常思虑不周,常常连累她,但是此刻回想起来,居然一件也想不出来。
“想不起来是不是?”于寒舟便笑道,“因为你根本没有思虑不周,也没有连累我呀!我璋哥是极好的,往后可不要再这样说了。”
贺文璋赧然:“我病着,脑子昏昏沉沉的,才想不起来。”
“你就算清醒了,也想不起来。”于寒舟便道,“好了,不要多想了,我看你现在病着,才不计较你胡思乱想,平时敢埋汰自己,我不饶你的。”
她信誓旦旦地道:“谁也不能说我璋哥的坏话!谁也不能!”
贺文璋被她柔软的小手握着一只手,再看她娇艳的脸上满是爱怜和维护的神情,只觉得喉头哽住了,他渐渐垂下眼睑,没有再说话。
“没使人去惊动母亲吧?”过了一会儿,他问道。
于寒舟摇摇头:“没有。等明日一早,再使人去说吧。”
“那就好。”贺文璋点点头,松了口气。他最不想因为自己的事,再打扰到侯爷和侯夫人。这些年来,他打扰他们太多次了。
又觉得媳妇很好,什么事都能扛得住,他心里再次微微泛起甜意。
终于等到药熬好了,丫鬟端来了药,于寒舟接过来,问他道:“有力气喝吗?没力气的话,我喂你喝。”
药汁子苦,一口一口的喝,更是延长了苦味,一口气喝完才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