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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页(第1页)

“拿我令谕召集东宫六骑,御林军若敢阻挡,格杀勿论。”气白了一张脸的玉权推开宫人,走回案前取来太子令扔至他的面前,接着玉权又扬手命宫人为他换上军服,“在我面圣之前,朝臣们的脑袋若是又掉了一颗,惟你是问!”“遵旨!”急于去搭救同僚的严无涯,重重磕了两个响头领了太子令后,慌张奔出寝殿。灯亮如昼的朝殿上,留在丹阳的南国文武大臣,此刻左右跪列在朝上,在尧光皇帝已经又斩了数位文武同僚之后,余留在朝上的众臣们,依旧同声向位在殿上的尧光皇帝力劝。“臣等恳请圣上三思!”“来人,将他们全拖出去斩了!”与这班臣子耗了近大半夜,耐心已遭耗尽的尧光,火冒三丈喝令左右。就在朝上的侍官们欲动手拖起跪在地上不肯动的臣子们时,玉权冷冷的声音,自殿门处传来。“谁敢?”“殿下……”总算盼到救星的众臣们,忙不迭地回首望向他。“太子?”坐于殿上的尧光,不解地看着身着战袍的玉权。众多且急促的步伐声,在玉权出现的同时,急速将整座朝殿包围,举令派来东宫六骑的严无涯,在玉权入殿后,也跟在其后迈入殿内跪回朝臣的行列之中。不只是动员东宫六骑,已在暗中动兵包围整座皇宫,并夺权将尧光麾下十二卫全都归为己有的玉权,在抵朝殿之时,实际上已在骨子里彻底解除了尧光的军权。玉权冷声朝众臣吩咐,“今夜殿堂上之事,半字也不许泄漏出去。”形势已至此,他可不许丹阳及南国百姓因此而对圣上有任何微词。“臣等遵旨!”早就奉玉权为真主的众臣同声遵令。镇下场面的玉权,在殿上尧光的面色已忽青忽白时,缓步来至殿下阶前单膝跪下。“儿臣参见父皇。”尧光气抖地握紧了拳,“太子这是做什么?”“为父皇护驾。”他淡淡答道。护驾?这哪是护驾,这根本就是逼宫!看看眼前的形势,恍然发现朝权、军权都已落入玉权之手的尧光,这才明白在众臣眼中,他不过是个伪皇帝,朝臣眼中的真皇帝,其实是阶下这个尚未接掌帝玺的太子!“听朝中的大臣说,父皇有意出海避祸?”自顾自起身的玉权,扬首看向他。尧光说得理直气壮,“杨军三军都已兵临丹阳了,再不快逃离丹阳,难不成太子要朕在丹阳坐以待毙吗?”无退敌之议、无救民之计,一心只为保全自己……这交通如何不心冷?望着上头人人口呼万岁的南国之帝,玉权的目光里不再怀有希望,他只是静静地想着当年袁天印在离别之前,留给他的那份笑意。倘若当年他知道今日南国会有此境,倘若他当年知道只顾私利的父皇连家国都可不要,或许不需袁天印来告诉他,他也会逼宫兵变。当年他之所以没有那么做,是不想成为罪人,但今日他才知,无论他做与不做,南国若破,他都是南国的罪人。“国,不可无君。”狠下心的玉权冷目以望,“即便今日战况再如何不利,为了南国,父皇决不能背民弃国。”无一日无法忘怀殊贵妃之死的尧光,瞪看向他的目光也格外残忍。“太子是要朕与丹阳共存亡吗?”玉权轻哼,“儿臣不敢。”“都已派兵包围圣驾,太子有何不敢?”先发制人的尧光,不只是家国,就连亲情也一并放弃,“来人,拿下他!”殿上未有人动,所有人只是用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他。“反了是吗?”尧光一掌重拍在椅座上忿站而起,“朕还是南国的皇帝!”玉权眯细了眼,“父皇既知是南国皇帝,那么就请父皇勿再做出辱国之举。”“你……”“来人,扶圣上回宫歇息!”不待他再开口,玉权即扬手命人将他押至宫中软禁。“玉权!”遭人架走前,尧光瞪大了眼,不信他竟敢如此做。“都起来吧。”无视于尧光的叫嚷,玉权只是背过身来,朝一殿仍跪着的众臣们说道。“谢殿下救命之恩……”虎口余生的众臣们不住地朝他磕头谢恩。因箭伤甚感疼痛的玉权,松了口气后,一手压着肩头,在晕眩得快站不住时朝一旁伸出手,离他最近的朝臣们见状忙将他扶至一旁坐下。“殿下,元麾将军求见。”在一殿朝臣因玉权而乱哄哄之时,守在殿前的侍卫来报。一手扶着额的玉权猛然一怔,动作缓慢地抬起头。该来的,终于来了……他闭上眼,“宣。”当战袍上犹沾着血迹的盛长渊跑步进殿时,原本嘈杂的朝殿顿时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知道,扞守在采石的盛长渊为何会返京,而他们更知道,南国,就仅剩丹阳尚未被攻陷。“殿下……”率军退回丹阳后即来请罪的盛长渊,实在是无颜见他。玉权摇摇头,“本宫知你尽力了。”“末将有负殿下所托,末将罪该万死!”跪叩在他脚前的盛长渊,听了他的话后,更是难忍心中的歉疚。忍着不适倾身将他拉起的玉权,在他抬起头时,只是静看着一身都是战伤的他。“殿下?”“将军可知,南国因你,才得以残喘至今?若是无你,恐怕南国早已被杨军攻灭亡国。”玉权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头,“胜与败,皆不过只是战果之一,将军实不必自责。”“但——”玉权淡淡地问:“若真要追究论责,本宫未赶至九江又在绛阳战败在先,以致杨军攻至采石拖累了将军,那本宫是否该在将军之前,一死以谢天下?”盛长渊急忙反驳,“绛阳一战并非殿下之错……”“战事中,原本就无对错。”玉权同意地颔首,“只要咱们尽了力,对得起自己、对得起家国,那就够了。”在玉权的话落后,殿中再无人语,每个人都将目光放在为南国倾尽了心力的玉权与盛长渊身上,殿中每个以袖拭泪的臣子,莫不极力忍住泣音。“将军。”玉权平静地说着,“这是本宫最后的请求。”“殿下请说。”玉权拉来他的掌心,用力一握,“尽你全力,守住丹阳。”握住他的掌心,微微透着因伤而起的热意,望着玉权那双无私的眼眸,盛长渊含泪地向他颔首。“末将遵旨……”在下了朝殿之后,奉命守住丹阳的盛长渊,即刻前去准备应战事宜,而玉权则是命退左右,独自走进皇家祠堂里,在身后堂门合上后,玉权亲自点燃一炷清香。望着堂上南国每一任皇帝的牌位,望着牌位上写满了百年来南国历史的字迹,玉权不知该如何告诉先皇们,南国江山恐将在父皇手里中止,而他这个罪人,或许,永不可能列位在这祠堂里。“列祖列宗在上。”手执香的玉权,合眼喃喃上祷,“我南国存亡,就看丹阳这一战。”插妥香柱,在离去前,玉权走至堂侧,伸手轻抚着也在堂中的素节牌位,而后他取来自己的一束发,以配剑割断后,静放在牌前。长安,东宫。“有何消息?”夜深未歇息的太子灵恩,在宫人领着甘培露进殿后,挺好奇他怎会在大半夜入宫。替太子四处下耳目的甘培露,恭站在他面前一揖。“殿下,臣接得来报,大将军石寅所派回朝请旨之人,明日将抵长安。”灵恩不解地问:“请旨?”尔岱不是早就拿下西北,怎么尔岱不返京,反让石寅派人来请什么旨?“西北有意续当臣国,但就不知圣上意下如何。”战败求饶的西北苦求石寅捎来口迅,只有不忘西北,西北愿永臣于杨国。“臣国?”灵恩不以为然地轻哼,“在父皇派兵之前,西北就应当知道,此番掀战,西北将不再有国。”现下后悔,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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