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曜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顾建文正在跟顾今宁说着什么。
这父子俩待在一起,画面绝对谈不上和谐,甚至可以称得上怪异。
顾今宁的神情很淡,静静地捧着粥兀自喝着,只有顾建文自己在说,偶尔被他喊一声,顾今宁才会应一声。
基本都是敷衍,没什么真心。
他素来是个自知的人,从不强求任何人喜欢他,在乎他。
也从不去喜欢别人,在乎别人。
在许曜跟苏煜为他争得你死我活的时候,他也从未将目光在他们身上停留,每次不是转身离开,就是捧着酒,姿态懒散地旁观着两人的闹剧。
喝醉了的时候,会轻轻地笑上两声。
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两人就会像被浇了冷水一样停下来,因为不知道他究竟是在嘲笑哪一个。
或者只是单纯笑一笑。
对于许曜来说,顾今宁就像一个贵而自知的珍宝,他知道自己的价值,也知道自己有多么让人移不开视线。
但他根本不在乎那些视线是否在他身上停留。
世界在喧嚣,他却始终寂静。
顾建文第一个朝他看了过来,“我正跟宁宁说你呢,这一上午都是你在照顾他,晚点去家里吃个饭吧?”
顾今宁也朝他看了过来,语气还是温和,但说出的话却是驱赶:“你先回学校去上课吧,别因为我耽误了学业。”
顾建文恍然,道:“这我倒是忘了……你都还是学生呢,出来这么久,老师说不说啊?”
“没事。”许曜已经重新整理好自己的心情,道:“我学不学都那样。”
他嗓子有点哑,顾今宁多看了他一眼,又安静地收回了视线。
“要不这样,我看宁宁这是最后一瓶水了,挂完之后我接你们一起去我们家吃饭,下午上课的时候,我送你去学校。”
许曜坐在门口距离顾今宁病床最远的地方,道:“你怎么送我?”
“开车啊,我有车的。”
许曜想说你有车怎么还让宁宁天天挤公交,但他这会儿情绪有点低落,打不起精神,就丧丧地道:“宁宁不用住院吗?”
“医生说不用,明后再来挂两天水就行,我们家离的近,这个很方便。”他说完,又来看顾今宁,道:“你下午还去上课吗?”
没等顾今宁说话,许曜已经又来了气:“他都这样了还去学校干什么?在家休息一天是能把你们家床压塌还是怎么??”
顾建文没料到他突然改变态度,忙道:“我就是问问……我素来很尊重宁宁的,是吧宁宁。”
顾今宁没有回答,只是又问许曜:“你要去吗?”
许曜被他一看,就有点从心。
顾今宁不想让他去。
但顾今宁病成这样,他去了学校也肯定学不进去。上辈子他没进过顾今宁家门,并不知道他的生活条件怎么样,也想去看一眼。
“去吧去吧。”顾建文在一旁热情地招呼,道:“待会儿叔给你露一手,宁宁小时候可喜欢吃我做的菜了。”
顾今宁脸色苍白,神色看上去更冷了几分。
我想去……许曜嘴唇哆嗦了一下,到底没敢说出口,只是道:“不用了,我中午回学校还有其他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