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方才一交手,杨承祖就退到了刘美人身边,斩杀这些人,远没有保护刘娘娘来的重要,他是保驾的锦衣,不是冲锋的军汉,犯不上收割人头。来的人终究是比保驾的多些,十几名太监、宫女武艺虽然高强,但是并不能完全堵住对方的路。
这些人物都是宁王麾下的死士,见到这情景,就存着宁可自己死,也要把刘娘娘拖下水的想法。有人直接突破过来,向着刘美人杀来。
刘美人长袖善舞攻于心计,但并不通武艺,如画也同样只是个普通宫女,没学个技击之术。到到这个时候,她就没办法了。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这一封书信来的好,助我黄忠立功劳……”杨承祖口内又轻轻哼起了京剧,身子微微下蹲,手中宝刀高举,亮了个奇怪的门户,手法与中原刀术大为不同。那名扑过来的汉子也没看出他这是什么路数,但这时候管你是什么路数,只管拼命就是。
一声怒喝,身形猛扑,他已经准备好与这锦衣军汉见个高下。可就在他即将扑到杨承祖面前时,在他眼前,猛然出现了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手铳。
“砰”!
硝烟弥漫。
那人做梦也没想到,杨承祖摆出一副拼命格斗的架式,实际却悄悄摸出了一支手铳。这东西虽然威力不算大,尤其为了防止炸膛,杨承祖刻意少装了药。
可两下距离太近,这一枪依旧打的他眼前一黑,满脸生疼。而就在这个当口,杨承祖丢了铳,手中宝刀挥出,人头落地,血光从天。
一个活人眨眼间变成死人,不过想象中那尖叫声或是什么啼哭声都没出现,只是传里刘美人的一声赞美“杀的好!”
“好贼子,果然有歹毒手段,吃某一剑!”不等杨承祖说什么,一柄松纹古剑,已经如同灵蛇般,刺向他的肋下,一身白衣的王纶已经刺倒了与他放对的太监,提了剑
直杀过来。
他于江西,也是个允文允武的成名人物,不但曾中过举人,而且学剑天分极高,在江西武林中人称剑王。与凌十一、闵廿四这种一听名字就知道出身绿林的黑道人物不同,他在江西有产业有田地,有声望有背景,是江西成名的白道人物,官府中都给几分面子的乡贤士绅。
在这一行刺客中,王纶的身份最高,兵部尚书比起那些什么见鬼的都督来,不知道要清贵多少。而他的为人也最孤傲,与那些草莽中人,简直就像是来自两个世界,平日里就不怎么和睦。
他的武艺又确实高强,看到他出手,其他人就算想过来帮忙,也都停了脚步,改去对付其他人。王司马脾气不好,不要帮了他,最后反被他埋怨就不好了。
这口松纹古剑,乃是宁王送他的礼物,同样是削铁如泥的利刃。也正是这口剑,才让他下定决心跟着宁王造反。剑一展开,就如同滚滚江河一般,向杨承祖发起猛攻。
他这剑术是经过名人编练的,举手投足潇洒以极,宛如天上的神仙。可也正因为这套剑术追求的是神仙风姿,他至少错过了三次砍伤杨承祖的机会,因为一旦要刺向那处,动作就不美了。
“娘娘,走。”杨承祖知道,这人虽然剑法华而不实,但是手段终究是比自己高明,就算想要砍死他,自己也要受些伤,那就犯不上了。这个时代,能少受点伤就少受点伤,毕竟破伤风或是感染什么的,都不怎么好玩。
反正自己这面整体局面上占优势,自己何必死拼?拉起刘良女,撒腿就逃,至于如画……一个宫女而已,杀了也就杀了吧,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影响的。只要刘良女不死,其他人都死光,自己也是奇功。
他原本是想逃到李良钦或是俞大猷那边,由他们出手对付王纶。可至少有七个刺客将两人围起来砍,眼下双方打成了平局,自己如果冲进去,万一刘美人被刀
砍中,又该怎么算?
所以他拉着刘美人是向战场的外缘跑,双方交站的总人数大概在四十人上下,这么大的规模,如果从打群架的角度看,已经很壮观了。尤其大家又都是高手,一打起来拳风剑影,占的空间就更大。
可是瓦岗寨的方圆也足够宽阔,这处李密宫殿旧址,周边十分空旷,四十人也封不住所有的地方,如果是想跑,也完全跑的掉。他拉着刘美人,找的就是这么一个远离战场的所在。
“我脚小,跑不快。”刚跑两步,刘美人那边已经叫出了声,这小脚的女人就是麻烦。杨承祖只好一低头道:“请娘娘到微臣背上来,我背着您。”一边说,一边将另一支手铳向后猛的开火。
王纶自然不能看着他们逃跑,提了剑在后急追。他的身手原本十分高明,跑的速度也不慢。只是如果一个人在跑的时候,还要考虑这个身法是否够潇洒,跑动之间是否有失仪嫌疑的话,终究还是会影响速度的。
杨承祖这枪一举,他急忙向旁一退,只要有了准备,手铳很难伤到人。趁这个当口,刘良女已经趴到杨承祖背上,双臂抱紧了他的脖子,两条腿很自然的向前,盘住了他的腰。
“好无廉耻!”王纶是个守礼法的人,纵然这两人跟他其实并没什么关系,但是这种亲近,仍然让他觉得无法接受。即使是真正的夫妻,在外人面前也是不能如此亲近,何况是君臣?就这种亲密的接触,两人就该赐死。
他现在几乎是抱着捍卫礼法的目的,来追杀这对狗男女,甚至于连风度都顾不上了。几个起落间,已经追上了背着一个女人的刘良女,手中松纹剑向着刘良女疾刺,可就在他出剑的当口,眼前两人忽然就这么在眼前没了踪迹。
“有陷阱……”他马上明白过来,这是两人中了陷坑,掉下去了。但是他由于冲的太猛,已经收不住身子,人跟着向下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