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凌府禁地,你是怎么进来的?&rdo;浓密厚重的睫毛垂下,男子低沉冷硬而又不失磁性的声音在林中响起,一双古潭无波的墨眸深沉似海,此时似要比三尺寒潭还要冷上几分,让人听来,不觉背脊发凉。
禁地?容月回想了下,似乎并未听说过凌府有禁地。
再细细打量起面前的人,雕刻般分明的五官,浓密修长的剑眉下蕴藏着锐利的黑眸,削薄轻抿的唇,修长高大却不粗犷的身材,此时宛若黑夜中的鹰,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以居高临下的姿态俯瞰着猎物。
在江蓠的记忆里似乎没有这号人物,那剩下的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面前的人是贼,二便是凌老夫人口中的贵客。
但听刚刚他口中所说的凌府禁地,对凌府应是极为了解,所以如果没猜错,这便是凌老夫人口中的贵客。
&ldo;我无意冒犯,打扰了公子的雅兴真是抱歉,我这就走。&rdo;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容月自然不想给自己惹上麻烦,所以未做犹豫,提着灯笼转身便走。
容月能感受到身后那一双锐利的眉眼锁在自己的身上,森冷似刀,刀刀剜在她的身上,但幽静的山林却是毫无动静,这个男人,应是有所顾忌。
可下一刻,她便错了。
容月只惊觉面前有身影一晃,便被人捂住了嘴巴,闪到石山之后。
不远处有火把隐约亮起,还有人影晃动,应是凌家巡视的守卫。
缓过神后,容月惊了一下,这人的武功极高,居然可以毫不动声色的瞬间将她掳走,恐怕在月湖山庄里也没几人可以做到。
但是细想,她便又觉得不对,如果这人是凌府的贵客,这一方禁地又是为他而设,为何不敢见人?
容月紧贴在男人厚实的胸膛上,健硕有力的手掌将她捂得严实,眼看着巡夜的人已经走远他却依然没有松手的意思,心口憋闷得难受,情急之下她只能抬脚狠踹了下去,手中也同时动作,抓着他的双手来个狠狠的过肩摔。
可这一摔,这男人便爬不起来了。
这不合常理,单看他刚刚的动作便知道他的内力极高,难道……
容月急忙上前查看,果然,这男人身体冰冷,面色苍白,紧抿的嘴唇干涸无血色,他受了伤。
难怪她刚刚便觉得这个男人有杀气,只是迟迟未动手,原是身体虚弱,根本无法运功,而刚刚不敢见人,难道是因为不想让人知道他受了伤?
这男人受的是应该是极重的内伤,经过她刚刚那一摔,只怕更是严重了。
外伤易治,内伤难解,容月没有时间思虑,快速取下头上的木簪子,将它扭开,掏出里面的几根银针,这银针上面浸了药,为的就是关键时候能用得上。
将银针插在他的几个关键穴门上,防止血气逆流,等药效发挥,便能缓解他的伤势。
想要拿开他的手,却见他手指上的骷髅扳指异常奇特,似玉非玉,似银非银,只是没有时间深究,容月刚想解开他的衣衫替他查看伤势,却不想被一只有力的大手忽然桎梏住,那男子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一双阴冷的眉眼直直盯着她。
&ldo;你干什么?&rdo;冷唇边咬出一句话,一醒来便看见这个女人在他身上动作,他恨不得将她撕碎。
容月看透了他的心思,抽回手站了起来,冷眼看着他,&ldo;干什么?自然是救你。&rdo;
他当她是什么?花痴女?还是青楼艺伎?迫不及待地想要占他便宜?
容月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是白眼狼。
夜长君起身,看着身上的银针倒也明白了几分,冷峻的眉眼只淡淡扫了她一眼,一身素衣长裙,散落的青丝随意披泄,将她那被胎记毁去了半边的狰狞面容掩在其中,她身上唯一吸引人的地方便是那一双干净清透的眸子,如黑夜里的星辰一般明亮。
看在她救他的份上,他今天不想杀她,夜长君沉冷生硬的嘴唇线条紧抿着,不作言语,转身便走。
容月但看不语,只是下一刻在目光触及到他身旁的物体时,面色微微一变,&ldo;等等。&rdo;
容月想也未想便要伸手上去,却奈何被男人宽大的绣袍一挥,身体一个趔趄,手上一捞,紧抓住能触及的东西,黑暗中只听&ldo;嗞喇&rdo;一声,伴随着衣物撕裂声两副身体齐齐跌落了水中。
湖水极冷,浸湿了衣裳,夜长君心中压制了一股怒火,只是未等他爆发出来就看见她一手抓着一条青蛇,才反应过来她刚刚伸手过来并不是想拉他,而是想要救他。
可笑,他会需要一个女人救?
夜长君迅速上了岸,一把脱掉了湿漉漉的上衣,弃之如敝履,黑暗中有影子一闪,便有人将一件黑色的袍子披在了他的身上,又似请罪般跪在了一旁。
容月惊诧,这男人身边竟还有如此高深莫测的人,她竟丝毫没有察觉。
那岸上的背影萧挺肃穆,月光透过树影投射在他的身上,只留下一道冗长的暗影,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却能感受到他霜寒般的气息萦绕周身,而后便只听得一声冰冷刺骨的声音自他唇边发出,&ldo;杀了她。&rdo;
这是不留余地,不容置喙的命令。
第5章(修改)
静谧的山林里,沉稳的脚步声踏碎了地上的落叶,那萧直的高大背影渐渐没入黑暗之中,宽大的绣袍随风舞动,带着决绝的凌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