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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页(第1页)

他该怎么说他根本就不知道陈寄北家住在哪?想想陈寄北才刚结婚,那大哥也反应过来,“你要是不知道他住哪,可以去他单位打听打听。”陈庆丰依旧没说话,笑容愈发勉强。这回大哥意外了,重新打量起这个跟自己坐了一路车的青年,像在衡量他到底是不是骗子,“你不是他哥吗?不会连他在哪个单位都不知道吧?”—“你说你们单位要招家属工了?”晚上陈寄北下班,带给夏芍一个消息。夏芍听了眨眨眼,“终于确定了?”终于?陈寄北洗手的动作一顿,“你早知道了?”“嗯。”夏芍看了看锅底的火,估摸再有个十来分钟就能吃饭,“何二立之前跟我提过一嘴。”听说是何二立说的,陈寄北蹙了一下眉,没说什么。夏芍就问他:“用不用报名什么的?”“有报名表。”陈寄北擦好手,去自己的工具包里拿出一张对折起来的纸。夏芍接过来一看,上面就姓名、性别、年龄等几个简单的填项。因为这年代照相还没有广泛应用,结婚时都只要签字和介绍信,连一寸免冠照片都省了。正好快吃饭了,她放下炕桌,直接在炕桌上填了,“什么时候交?”“三天内,三天后报名截止。”想着夏芍上次写举报信那笔狗爬字,他正想问用不用我帮你填,突然一愣。夏芍这次用的是右手,握笔姿势标准自然。虽然新买的钢笔不太称手,让她蹙了下眉,笔下流泻而出的字迹却飘洒俊逸又不失娟秀,是很漂亮的行楷。陈寄北忍不住多打量了一眼,“你练过书法?”“小时候闲着没事,在家练着玩儿的。”夏芍笑笑。她没怎么上过兴趣班,书法算是唯一下功夫练过的。主要是她爷爷比较传统,以前在单位时写得一手好材料,特别讲究字如其人。小时候老师布置作业写小楷,别的孩子都是糊弄了事,就她爷爷在旁边盯着,要求她必须写好。可惜她大学学了个计算机,整天跟代码打交道,这笔好字也没了用武之地。夏芍说得轻巧,陈寄北却不信谁在家随便写写,就能有这么漂亮的字。不过她不说,他也没多问。见夏芍填完了,他拿过表格又看了眼上面的字迹,才折好,“我明天交到单位。”夏芍点头,突然注意到他的手,“你手怎么了?”陈寄北的手指修长,指骨分明,但因为时常干活,保养得并不算漂亮。此刻除了指腹上的薄茧,那双手上竟然还有几处细碎的伤口,只是早就不流血了。闻言他低眸看了眼,没怎么在意,“下午劈竹子时割的。”上回去登记结婚,他被人抓伤,也是这样轻描淡写,好像不知道疼似的。夏芍一把拽起他的手,“你这伤口得处理,里面还有竹刺呢。”女孩儿的手软软的,可能是体质原因,指尖比他这个刚碰过水的还要凉。陈寄北试着抽了下,夏芍松开了,人却反手把他按到炕上,自己下了炕。“你坐这别动,我找找镊子。”搬新家要用的东西多,什么剪子、镊子、锤子……夏芍买了一大堆,全装在屋角一个纸箱子里。她去翻了翻,找到镊子,又拿白酒消了一下毒,才对着窗外的阳光开始帮陈寄北挑刺。比起陈寄北,她皮肤白皙许多,捏着镊子的手指水葱似的。因为垂眸的原因,纤长的睫毛密密覆下来,像两把小扇子,趁得一张脸愈发肌肤胜雪。陈寄北不禁错开视线,过不多久,又重新落了回来。夏芍没注意,一心一意把几处伤口里的毛毛次都挑出来,“好了。”这才发现男人正在看着她。看的是她的脸,而不是她挑刺的手。夏芍有些疑惑,下意识摸了摸脸,“我脸上有东西?”陈寄北神色顿了下,本想说没有,话到嘴边又变成了:“有”。“是不是刚才看锅的时候弄上灰了?”夏芍忍不住又抹一下,“还有吗?”陈寄北黑眸望着她,“有。”怎么还有啊?夏芍觉得整张脸都快被自己摸遍了,正准备起身去拿镜子,男人手伸了过来。洗过手有段时间了,他指腹又恢复了热度,轻轻在夏芍颊侧抚了两下,“好了。”不知为什么,夏芍总觉得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话音格外低。错觉吧?夏芍抬眸看去,发现男人脸色寡淡,并没在她脸上多做停留。果然是错觉,估计在大佬眼里她跟何二立没什么区别,可能还不如何二立跟他熟。夏芍把镊子放回箱子里,没注意到身后男人微蜷了下手指。一边收东西,她一边还问:“食品厂弄竹子干嘛?”江城这地方可不产竹子。“固定木桶要用。”陈寄北淡声说了句,觉察到夏芍可能不清楚内情,又补充:“食品厂做酱油,都是用木桶装。木桶是拼装的,外面用竹箍固定,竹箍用一阵就得换。”这么说夏芍就懂了,塑料桶要八几年才有,现在装酱油装酒还真得用木桶。她问陈寄北,“你在单位是做这个的?”“嗯。”那难怪他会做木工,还敢上手做写字桌……也不对,现在的家具多是榫卯结构,做木桶跟做写字桌还是差挺远的吧?“每次做都会受伤吗?”夏芍在考虑要不要专门准备点药水。“也不是,今天送表哥请了一个多小时假,有点赶。”这么说夏芍就放心了,眼见时间差不多,她正要出去盛饭,有人敲门,“是陈寄北家吗?”夏芍见来的是个年轻男人,二十三四的年纪,容长脸,丹凤眼,长得还可以,但她不认识。她回头看了眼屋内,“你是?”年轻男人见她没否认,眼前一亮,赶紧走过来跟她打招呼,“你就是弟妹吧?我……”他一抬手,袖子上那股鸡粪味儿就飘了出来,夏芍都没等她说完,“啪”一下将门关上了。陈庆丰差点被门板撞到手,整个人都懵了。屋里夏芍也有点懵,这人哪来的啊?怎么这么味儿……不过她很快就反应过来,低声对陈寄北道:“找你的,管我叫弟妹。”“是陈庆丰。”陈寄北已经听出来了,脸上神色彻底寡淡下来。他下炕,先把窗台上的小座钟收了,锁进箱子里,接着又开始收夏芍刚刚用过的钢笔。这么如临大敌的吗?夏芍想了想,把自己没用多少的大瓶雪花膏也收了,接着是镜子,她平时用来当零嘴的瓜子和炒花生……这回顿了下的换成了陈寄北,等她收完,陈寄北才沉着眉走去开了门。外面陈庆丰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他这么倒霉的吗?去哪家,在哪家吃闭门羹。别不是陈寄北跟他媳妇儿说了什么吧……真的,要不是夏芍长得娇滴滴的,他都怀疑夏芍也是回去拿扫帚了。正想着,屋门刷一下被人拉开。大概是有了心理阴影,看到陈寄北那张冷脸,陈庆丰竟然下意识往后缩了下,倒把站在陈寄北身后探着头的夏芍弄得微愣。夏芍忍不住看了陈寄北一眼。大佬凶名在外,不会对他这位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做过什么不符合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的事情吧?陈庆丰也察觉自己这样有点怂,正了正神色,“听说你结婚了,咱爸咱妈让我过来看看。”结婚的时候不来,现在结婚大半个月了,想起来来了?陈寄北不置可否,“你是来找表哥的吧?”就这么被一语戳穿,陈庆丰脸色有些不自在,“哪能,主要是来看你,顺便去表哥家串个门。”扛了一路包他实在累了,看看屋里,“咱能进去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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