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含岫心头一凛。
是了!
真的是他!
只是这时候的他虽是侯府的奴才,但吃得饱饭,还穿着六成新的小厮衣裳,跟楚含岫记忆里的他很不相同。
那时候,是楚含岫死前的前半个月。
被东来国攻下的那个府城,所有百姓的口粮全都被东来国的军队搜刮去,每天还有不少的人被东来国的士兵虐杀,他见到的每个人,包括他自己,都瘦得皮包骨头。
这个叫何彪的小厮也一样,皮肤黑得像炭,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支楞着,知道他姓楚后,像是想起了一些事,当成趣事一般说给他听:“我之前可是靖国候府里的下人,靖国侯府你知道不,就是武安侯的爹,那个靖国侯。”
那会儿楚含岫大病一场,身体极度虚弱,连异能都快恢复不了。
他躺在灰扑扑到床上,道:“知道。”
不止知道,他大哥还是武安侯的夫郎呢。
额……
虽然最后被靖国侯府从族谱上除名,但曾经可是正儿八经的侯府夫郎。
“哦,那有件事你一定不知道,武安侯的那个夫郎……”何彪就像说段子一样,把楚含云和楚家做的事说出来,说完之后又说侯府里吃的东西,喝的东西。
期间顺嘴说了一句:“那会儿,我们都以为武安侯一定死在老侯爷前头,谁知道,竟然是老侯爷先走。”
“也好,至少老侯爷没有白发人送走黑发人,不过定王进京那一年,武安侯也死了,偌大个侯府,只剩下侯夫人一个……”
极度虚弱的身体影响到了楚含岫的记忆,再加上不久后他便死了,身体下意识地把临死之前的这段记忆封存模糊,要不是见到何彪,他根本想不起来这些事。
可是上辈子何彪并没有说老侯爷是什么时候死的,只说在一天晚上,去一个叫庆涛楼的地方喝酒。
由于酒楼失火之前,喝醉的他恰好去后边的茅厕,没有人知道他还在里边,最后被活活烧死在里头。
侯府的人只能凭借被烧过的发簪,以及不剩落在水缸里的腰牌,判断出焦尸乃是靖国侯。
想到失去丈夫,又失去儿子的侯夫人,楚含岫心里一紧。
他叫住一个小厮,还看着人好一会儿都没移开目光,赫连泽等人已经开始好奇了。
“怎么,这个小厮你认识?”
赫连泽看了看小厮,愣是没看出什么不一样。
“没什么,”楚含岫一下子回神,让那个小厮继续把冰抬进去,“只是觉得他长得有点面善。”
“哦,”赫连泽问他,“含岫你说我们要不要去大哥那儿,跟大哥说不是我们走漏的消息啊。”
楚含岫轻轻呼了一口气,从记忆里回神,心道,当然不是你,泄露的人在旁边的落云轩里呢。
他道:“都快一天了,哥夫应该着人排查了一遍,没叫你们,肯定是知道非你们所为,你们别太担心了。”
“也是。”
赫连泽坐回自己的椅子,望着蘅霄院的方向。
而楚含岫想的却是,在不明确老侯爷出事的时间,他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老侯爷避免那场祸事。
直接告诉老侯爷侯夫人,或者赫连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