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夏,我不是故意晾着你……”秦琰追在许知夏身后,无措地解释着。许知夏速度更快了,压根不想听他讲话,并且把人远远地甩在身后。直到走到入口处,负责等级人员的侍者拦住了他。侍者没见过许知夏,但也知道能来到这里的人都是非富即贵,彬彬有礼地弯了下腰,“这位先生,您有林先生的邀请函吗?”许知夏歪过脑袋,“邀请函?没有。”得到回答,侍者直起身子,只见这位没有邀请函的客人一身休闲的短袖长裤,俨然一副大学生装扮,的确与其他的来客不像是一个画风的。侍者理所当然以为,这人也许是上错了船来错了地方,正想开口劝他离开,视线不经意触到许知夏的脸,一瞬间忘记了要说的话。好……好好看的人!眼前的少年几乎像是从顶级艺术家的画中走出来的,五官不似多数男性那般硬朗,而是偏向柔和,就像是仅存在于西方画卷中的美少年,几乎像是另一个次元的,皮肤白皙无丝毫瑕疵,细软的黑发因为被风吹到脑后,将光洁饱满的额头露出来,更加深了这张脸的冲击力。少年抬眸看着他,瞳孔剔透似琥珀,眼神干净得仿佛不曾沾染半点浮尘。他开口,清澈的少年音中有一点反差的哑:“不能进吗?”被这样的一双眼睛看着,侍者立刻就结巴了。“这、我……”“知夏!”不远处秦琰的声音替侍者从为难的处境中解救出来。他大步走近,拉住了许知夏的手。然而许知夏挣开了他的手,仍看着侍者,就是不肯将目光分给秦琰。“秦先生。”侍者道,“这位先生是您带来的吗?”“嗯。”“原来是这样。”侍者松了口气,“那就请两位快些进去吧,马上要开船了。”许知夏看也不看身边的人,径直走进去。秦琰见状急忙跟上,快速道歉:“是我不好,知夏……”先前他还想开口对许知夏解释迟到的原因,现在只顾得上道歉了。“抱歉,我——”秦琰话音未落,前面的许知夏忽然停住脚步,回过头。“琰哥,你还真的信了呀?”他勾起唇,眼中有几分戏谑。这突如其来的转变令秦琰愣住了。恶作剧得逞,许知夏反而转身走向秦琰,笑问道:“我哪有那么不讲理?”“……”秦琰沉浸在他的笑靥中怔然着。“琰哥?”秦琰被这一声唤回神。反应过来后,他无奈地叹一口气:“唉,你呀……”他伸手,想去摸许知夏被风吹起的头发,却被后者闪身躲开。“我还打算再窜一窜呢,您可别摸我的头。”秦琰只得收回手,问道:“去里面吗?宴会厅和餐厅都在里面,会热闹些。”“不去。都来海上了,去里面不就跟在家里有什么区别?我要看看海。”许知夏四处看了一圈,又问:“这船什么时候开?”他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发动机的低沉轰鸣声,脚下的地板缓缓动了,随即而来是邮轮启航的提示音。两人都还在外舱,离发动机的距离较近,能够清晰地听见那如同巨兽低吼般的嗡鸣。船开了。晚上的海面着实没什么好看的。但许知夏想要看海,秦琰便很乐意陪着他去。只是在点头同意之前,他蓦然想到了还留在宴会厅里等待他们的许池秋,犹豫了一瞬。他出来已有一个小时了,许池秋估计还在里面等着他们。“走啊琰哥。”听到少年催促的声音,秦琰只好暂时将许池秋忘却。宴会厅里那么多人,何况他们看海也耽搁不了太久,应该没什么问题。他宠溺地应了一声:“好,好,这就去。”他们去了二层的甲板上。如秦琰所料,夜晚的海的确没什么好看的,除了海面上一两艘小船以外,海面就是漆黑一片。无边际的黑色以及海水翻涌的声音无端令人感到恐慌。可许知夏却很满意,侧脸的唇角轻轻翘着,眼睛在甲板的灯光下被映照得很明亮,静静地望着大海,倾听着海水冰冷的喧嚣,像只对一切黑暗都充满探索欲的小兽。秦琰静静看着许知夏完美精致的侧脸,蓦然生出一股想要吻他的冲动。他按耐住加快的心跳,转回了头,重新看向无趣的海平面。宴会厅内,季眠的目光再度投向正前方的一座古董钟表上。十点半了,秦琰还没回来。他在原位上坐了将近两个小时,后背酸软得要命。好累。季眠想。用这具身体,只是坐在这里什么也不做就很累了。“就在这里吧。”身旁传来一道烦躁的男性嗓音,紧接着是椅子被拉开的摩擦声。季眠偏头看了眼。两个外形出众的男人在他身侧的位置落座。一个是清秀的奶油小生类型,看穿衣和脸上的淡妆,应该是个偶像。方才那句话就是他开口所说。另一个形象则要好上一些,大概也是个艺人,不过脸比前者精致不说,身上还有种温润随和的气质,在娱乐圈里算是相当难得了。季眠无意偷听两人的谈话,但他们本就在他隔壁桌,交谈声自然而然落入他耳中。“钰哥,您不是说秦总会来吗?这都十点半了,船都开走了……”那偶像扯了扯自己的装饰领带,似乎很不耐烦。被他叫做钰哥的男人表情淡淡:“我只说秦总收到了邀请函,没保证过一定会到。”“……那我这不是白来了?钰哥,你可是答应我要把我引荐给秦总的。”“钰哥”揉了揉眉心,竭力掩饰着眼中的不耐,“我答应过的事情,一定会做到。”“那就好,”化着淡妆的偶像放心了,“毕竟那晚我可是——”“够了!”“钰哥”的声音陡然拔高几度。小偶像被吓了一跳,干笑两声,讪讪起身走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他握着“钰哥”的把柄,知道对方不会食言。这世上,总是没有底线的人活得更好。小偶像离开后,徒留下被叫做钰哥的男人独自坐在原处。他狠狠灌了一口酒液,手指攥紧握成拳,很想掀翻桌上的鲜花和摆设,但最终还是顾忌着形象没能这么做。许久后,他似乎是冷静下来了,苦涩地笑了下。在这个圈子里好些年了,竟然还会犯识人不清的错误,以为自己遇到了良人。结果,撕开面皮之后,藏在里面的却是这么一个下贱玩意儿。“温先生?”一道很轻的男声将温钰从情绪波动中拽出来。他猛地回过神,望向叫他名字的那人——是一个面容苍白的青年。温钰在娱乐圈见过形形色色的人,眼光毒辣,一眼就分辨出眼前这个青年骨相皮相生得极好,尽管很瘦,但第一眼看过去产生的第一印象仍旧是惊艳。“你,认得我?”他顿时有点尴尬。也不知道这人有没有听到他们的谈话。“我没见过您。”季眠微笑着看着他,“只是听方才那人喊你叫‘钰哥’,您又跟秦琰认识,我记得秦琰先前跟我提过,他旗下有个叫温钰的艺人,目前正当红。”“您,您是秦总的朋友?”“我们是发小。我姓许,许池秋。”听到他的名字,温钰恍然地道:“我听过您的名字。许先生找我有什么事吗?”“我有个朋友很喜欢您。恕我冒昧,可以请您帮她签个名吗?”温钰受宠若惊,“当然。”即便许池秋不是秦琰的朋友,能被参加这场宴会的人索要签名,他也没有不给的理由。能来这儿的都是非富即贵,地位非比寻常。与其交好对他而言没有任何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