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峰快步朝他们所在的书房走过去,看到王妃战战兢兢在伺候他的那位像大爷一样的七弟……王妃打贤儿的事他也听说了,在外人面前他当然不会现在就提起。他看向坐在太师椅上品茶玩的秦玉染:“七弟今儿怎么来了?也不提前让人通知一下,本王好让膳堂多准备些七弟爱吃的菜。”他瞎说的,他连秦玉染爱吃什么都不知道,才不会吩咐府里的厨子做。秦玉染站起身来给他行了一个虚礼,然后又坐下来似是无关痛痒地说:“额娘让我来查看你的账本。”“账本乃是我府上一切生意记录的明细,岂能随意给你翻阅?”三王爷冷下脸来,但是他也不能马上就对自己的七弟发难,这大过年的怪不好看的,万一传到宫里皇上和太后娘娘的耳朵里……他想到自己年长秦玉染十岁,以前就把他当做是一个顽劣专爱惹麻烦的弟弟,太跟他一般见识也不合适。“额娘让我来看的。”秦玉染一副纨绔王爷耍无赖的样子,又把前面的话再重复了一遍。三王爷真想说,额娘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了?她让你投河你去吗?心里这样想,面上却还算和善,他道:“如何证明是额娘想看?而不是你觉得好奇我府上的生意,来一观我的账目,听说你家小夫人最近也开店了啊,还是与我相同的生意。”他这话说明了,里面意思谁都能听得出来。秦玉染挑眉,看了他三哥几眼,又收回目光:“是吗?我不知道内子也做和你相同的生意,怎么?你们谁赚谁亏了?说出来听听啊,让我这个外行人也了解一下。”三王爷跟温如铮待久了也学会了一身骂人的功夫,他真想说,你他娘的,这关你什么事?为什么店铺挂在你小夫人名下而不是你自己经营?懒到这份上,现在向他要什么账本?但他忍住了,真要说出来了,少说也是个不尊敬太后的罪名。又绕了一会儿,三王爷秦玉峰始终不肯松口给账本,坚持说要看的话就让太后娘娘下达懿旨,他会亲自将账本奉上,送到额娘的宫里去,反正就是不会给七弟看。秦玉染面上跟他三哥着急,心里在想,爱看不看,谁稀罕,他回去一样可以问温白月,去问和他竞争的三王爷到底亏成什么狗样子。秦玉峰没想留他吃晚膳,他府里还一堆事情等着他安排呢,能不能自觉点?圆润地从这儿起开?说了很多委婉送客的话。最后秦玉染看时间差不多了,抬眼又瞄上了桌子上的那把桃木戒尺,就是前面王妃用来打儿子的那把。“三哥,这东西能不能送我?”小娇夫被扎了三王爷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其实七弟要是看中他府里头什么金银首饰、玉雕翡翠他都可以大方赠予,他又不缺这些东西……偏偏秦玉染要拿他府里用来打孩子的戒尺,这传出去被人听了像是什么样子?这个礼他是不能送的。“玉染,你要那块破木头干嘛?来,过来三哥给你挑选些好玩的东西带回去。”三王爷像哄一个孩子一样哄弟弟,毕竟他大了他十岁,秦玉染在他眼里就是个有额娘撑腰,到他府里来耍赖的大点的孩子,脾气还臭得很。“别的没新鲜劲,我不喜欢,我就要那个。”三王爷傻眼了,他七弟居然把戒尺当成了什么新鲜好玩的玩意,也对,从前在宫里,别说挨打了,额娘连骂他一句都不舍得。在他们面前只有下人在不断挨打受苦,打他们的肯定也不是用戒尺,而是六尺长的实心板子,基本几十杖下来人都可以被打残。坊间流传都说安远王嗜虐成性,一屋子的厨子说杀就都杀了,难怪他会看不上金银,偏偏喜欢这种折磨人的工具。三王爷终究拦不住人家,武艺都还没展现出来呢,他首先跑得就没人家快,秦玉染拿了他的东西就跑,他在后面追了一小段追不上,又不能很失面子的让下人来围追堵截他,秦玉染也是一个人来他王府的,没带下人。王妃在后面力劝他:“算了,王爷,别追了……”……秦玉染上了停在门口的马车,他还得回皇宫向皇上请罪呢,戒尺当然是留在了马车上。这把戒尺他一眼就相中了,桃花木制成,手握的地方雕刻了几瓣桃花瓣,尺身全身呈深棕色,拿在手上沉甸甸的,一看就造工考究,打人肯定也疼。以后就用这个来教训他不听话的小娇夫吧。秦玉染将戒尺藏在了座垫下面。皇上没有意料中的大发雷霆,就是明日再让他去商街上三王爷的铺子,探一探里面可有卖违禁商品的,大秦国三书五令,明令禁止贩卖盐还有铁,以及其他珍贵矿物,这些东西皇宫里都有安排了人选售卖,底下如果还有人私自出售的话,等于是不给国库赚钱了。三王爷现在的茶铺生意不好,他只能去卖瓜果蔬菜还有一些肉类,后者他也是刚开始经营还在摸索阶段,但是他一点儿不亏钱,听暗探说他赚得反而比之前做茶叶生意的时候获利更多了,这让皇上无法不起疑。连秦玉染听了都觉得他三哥是在偷偷摸摸走私。这点等明日看了他的店铺以后再说吧,他现在要回府跟他的小夫人报平安了,也不知道师傅给他扎针解毒解得怎么样了?温白月有没有老实配合治疗…………安远王府,现在天还没完全黑下来,府上就一片乌云笼罩的。宋丹鹤的汤药里面总有让温白月无法适应的成分,他一日喝三回,回回都吐,并且现在已经形成了生理反应,只要他看到汤药朝他面前端来了,他就能先开始干呕。王爷出去一趟,温白月感觉自己少说也瘦了十斤了,现在自己看自己的小手臂,骨架也越来越明显了,他这副身体本来就瘦弱,现在更被硌得疼。王爷还找来了宋丹鹤的师傅拿针往他身上扎,简直是要把他扎进土里面去……“我不要扎针,我要等王爷回来,啊啊啊,你们不要按着我!”温白月可怜兮兮地被两个侍卫死死按住,为了方便屈无命在更宽敞的地方施展身手,他们选在了大厅的长条形宽凳子上。侍卫朱剑觉得小夫人挣动地厉害,不得已他也只能更使劲地按住他,小夫人手腕上都是被他用力按出来的红痕。“小夫人,您就别乱动了,王爷有命,让屈神医给您治病,您快些被扎完了病也能快些好,您说是不?”温白月来不及说话,一根针刺入了他的背脊,尖叫声后他顿时感觉浑身发麻,他是不是快要死了?这个叫屈无命的神医干脆改名叫屈要命得了。屈无命一针结束,换针的功夫:“我说小公子,你就别乱喊乱叫的了,人家姑娘家都没你这么娇气。”说是这么说,屈无命也理解他作为一个男人被迫嫁来王府当了妾,急切想把自己转换成王府里王爷喜欢的那种女性,这种心理上的转变。宋丹鹤在旁边补刀说:“师傅,他一开始还不愿喝我的药,后来一日三回强行灌下去之后他已经习惯了不逃跑了,所以师傅你不用怜惜他,多扎他两针,他就不喊疼了。”温白月开不了口,心里在怒骂宋丹鹤是个睚眦必报的坏东西。屈无命问:“这个小孩和你有仇?”“那倒不是……”宋丹鹤不会轻易与人结仇,但如果是的话他必十倍奉还。秦玉染回来时,就听到温白月凄惨的叫声,还有他如同被杀猪的模样。他在他手底下也有这么喊叫过,思及此,秦玉染将自己偷拿回来的戒尺又往袖口更深处藏了藏。温白月现在还病着呢,他就想那种事不合时宜。“师傅,轻点……”难得秦玉染也会开口求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