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明?明?以前?很幸福,和她男朋友一起……”“闭嘴。”陆群眼尾猩红,西装染血,双手抱着她腰起身,眼泪从眼角掉落,他喃喃道:“黎黎只能?是我的。”“她不会离开我,她没有死,医生……”雪白色纱裙从脚腕垂下,带着鲜血,双手垂下,手腕纤细,割过的腕骨血肉外翻,看上去十分骇人。周围人让开一条路,沈囿站在旁边,目送陆群抱着黎迁一步一步从偌大?的房屋里?走?出去,地板上的血仿佛一朵开败的花。摸了摸眼角,沈囿后?知后?觉才感受到那是眼泪。祝宁抱了抱她,她早听?说过这一对的故事,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自由和爱,她选择了死亡。沈囿木讷地看着这一切,荒唐又?凄凉,仿佛不是真?切发生的事。她不敢想?象她拿起那把刀割破手腕的皮肤,任鲜血从身体里?流进的时候有多疼,要?多样心如死灰才能?这样从容赴死。胸针插进肉里?,生理上的疼痛抵消一点心理上的疼。沈囿低头看见胸针上雕刻的那只得到自由挣脱鸟笼的鸟儿,翻到背面,看到凹刻进去的英文字母,f&l。曾经?她以为那是foreverlove。现在看来似乎是,freedo&l原来一切早有预兆。外面警笛声止息,乐队演唱的歌曲还在继续,一片浪漫愉快的氛围里?,陆群抱着浑身是血的黎迁从宴会内场一路到外面草地里?。演奏停止,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这一场面。这位令所有人惊羡得到陆氏继承人的爱的女人,竟然会自杀。无尽夏在风中摇曳,粉红色,浅紫色,一簇一簇,安静如往。所有祝福的话都湮没在心底。陆群抱着她上了救护车,白色裙子勾住一颗生锈的螺丝,他单膝跪地,伸手小?心翼翼地把那片裙角取下来,生怕弄疼她。宴会场地人群散开,沈囿握着祝宁的手,站在房间外,很久都不能?平静下来。没过多久,旋转楼梯那边传来脚步声。梁津大?步跑上来,气喘吁吁,却满心满眼里?只剩他的女孩,见面第一瞬间,他把她抱入怀里?,温柔宠溺安慰,“有没有吓到。”祝宁摇摇头,他又?帮她擦去眼角泪痕,“宁宁,答应我永远不要?这样。”“永远不要?离开我。”似乎第一次见他那样认真?真?切的珍惜她,原来他会为她紧张,担忧,也想?要?与她共度一生。眼眶发热,祝宁仰头看他,眼里?有泪,她点点头,“我答应你。”沈囿一手扶着围栏,看见他们?,心上才好受了一点,缓了会,随助理一起回了租住的别墅。关于陆群这场轰动一时的挚爱女友自杀事件流传的版本有很多。有人说,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陆家三少,在医院太平间守着女人的尸体,死活不让任何人冻她一根头发。他守在她尸体前?超过三天三夜,冰块的冷气弥漫,阴暗潮湿的水泥房里?气温很低,他还用手捂着黎迁的手,想?要?将那纤细掌心捂热,一声一声唤她,声音沙哑到声带发不出声也妄想?听?到她的回应。可回应只有沉默。命运无声,写满残酷。后?来,他不允许医院将尸体送去火化,自己花高价打造冰棺,用冰块冻住带回来自己常居的别墅。这事惊动了老爷子,和他父母,丢尽他们?家的脸,痛斥责骂,却通通都不起作用。最后?是黎迁的父母,千里?迢迢从小?山村过来,虽然这些年有黎迁寄回家的钱,却节俭惯了,一直存着,衣着朴素老土,见到自己女儿死后?还不得安眠,甚至跪下来求他放过他们?,让她女儿入土为安。黎迁的前?男友,刘奕然也来了,见过她最后?一面,和黎迁父母一起劝陆群。可陆群谁的话也听?不进去,只是冷冷看着他,眼球充血,阴郁骇人,“你背叛她了。”他已经?娶别人为妻了,为什么黎迁死前?留念温存的人仍然是他。f&l里?面的l是刘奕然,他姓氏的缩写。黎迁一直向往的都是与一人终老,一日三餐,柴米油盐酱醋茶,不必富贵荣华,不必锦衣玉食的平淡生活。她想?要?普通,想?要?平等,想?要?爱情,想?要?逃脱那些折腾禁锢。死在自己二十三岁生日的年轻姑娘,永远怀念十七八岁时与男友青涩平凡共同生活的时光。槐树下,女孩捧着书本,咬着男孩给的雪糕,垫脚摸了摸男孩短短的寸头,苦恼道,“奕然,我以后?读不了大?学了,家里?没钱。”男孩伸手抹了抹她鼻子上一点化掉的奶油,笑道:“怕什么,我也考不上,我们?都不读。”他学了门修车的技术,毕业就得去当学徒。于是女孩年轻意气,壮志豪情,笑着露出洁白牙齿,脸上有细小?的雀斑,“那我就出去挣好多好多钱,二十万够吗,对就二十万,以后?回宛岸买个房子当我们?婚房,然后?我们?就结婚。”“到哪能?挣到这么多钱啊,真?的好多好多啊。”“娱乐圈吧,对,就娱乐圈,我看电视上都这样说。”……可最后?,天各一方,不复相见,到最后?死生相隔,嫁娶无关。刘奕然长相真?的很普通,黝黑偏精瘦的身躯,一米七几,穿着耐脏耐机油的黑色t恤和牛仔裤。他表情也有悲伤,“她承认她爱钱,跟了你。”“住嘴!”陆群暴怒低吼,真?是讽刺,他这辈子唯一动心的姑娘是迫于权势和金钱才委身于他,最后?还在他身边自杀。“她爱的是我,你算什么东西。”男人伸手提起他衣领,挥拳要?打下去,眼眶充血,愤怒和悲伤充斥,不过短短一周他瘦了很多,最后?还是没落下那拳,只是闭眼让人撵走?他们?。后?来,不知是黎迁父母的苦苦哀求,还是陆群家里?老爷子的命令,又?或是他认清现实,黎迁回不来了,终于答应让她下葬,入土为爱。殡仪馆内,他看着自己深爱的女孩被推进焚烧炉,最后?只剩下一小?罐骨灰。心疼得似乎永远不会疼了,身形挺拔瘦削的男人抱着骨灰出去,失魂落魄。这件闹得满城风雨的事舆论停息起来也异常快,没多久便没人再讨论。葬礼那天,沈囿让人查过陆群和黎迁在巴黎的踪迹,才知道了他口中的派对是什么地方。往前?回溯,原来这两年黎迁经?历的都是这么屈辱逼迫的□□。带她去银趴,跪下乞求他的垂爱,脱光衣服遵从各种命令,鞭子抽上去,一身伤一身痕迹都那么带来。黎迁承受不住,她知道这群公?子哥很会玩,陆群早些年在美国浸淫放肆,沉迷得厉害,改不了。而他被他养在笼中,又?有什么资格反抗呢,或许这样的爱有人能?承受,但于她而言,她只想?解脱。普通女孩的幻想?,幻想?那个圈子里?的男人也能?深情真?心爱一人,捧在手心里?,尊重爱护她,事事以她为先,终究是虚妄。后?背发冷,沈囿闭上眼,心底只觉无尽哀凉。这就是爱上他们?这群人的下场吗,她曾经?几乎就要?沦陷进这样一张巨网里?了,祁禹时圈养她,当个玩物。如果她没醒悟,是不是也会和黎迁一样别无选择,要?么承受,要?么死。沈囿恨自己,她该早些意识到黎迁的不对劲,从她在巴黎说那句她活该,她爱他,就应该开始了。可她没有,内心仅燃的那点儿火苗还以为他们?能?生活幸福。葬礼那天下着小?雨。偌大?墓园里?只立了一块碑,前?来祭拜的人都穿着黑衣,肃穆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