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洛盟还想再劝两句,贺祺已经关了门,快步离开了。
房间好像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很刻意地提醒着蒋洛盟只剩他一个了。
蒋洛盟看着床边摊开的行李箱,想起跑路演的时候很多次住酒店,要离开赶赴下一个城市时,房间里也是这样。
一个早已习惯了奔波的人,居然也有一天,会因为要离开一个地方而难过。
蒋洛盟心里莫名发空,愣在了卧室门边,定定地站着。
床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蒋洛盟回过神,走过去拿起手机,发现是贺祺的视频通话请求。
蒋洛盟按下接通,屏幕里很快出现了贺祺的脸,背景是夜晚和几盏橘色的路灯。
蒋洛盟愣了一下,看着画面里的背景纳闷:“你在楼下吗?不是说去买暖贴?”
贺祺有些不自然地撇撇嘴,清清嗓子:“你说你不要啊,我去买了也没用。”
蒋洛盟忍俊不禁,又问:“那你干嘛坐在楼下不上来?快上来吧。我马上要飞走了,送我去机场前再多陪我待一会儿,好不好?”
贺祺摇摇头,有些不自然地把镜头偏了偏,藏住了大半张脸:“我有事要跟你说,我说完了再回去……”
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贺祺顿了两秒,才重新开口:“那个……你去了美国之后,要是实在太想我,不要一个人窝在房间里偷偷哭,也不要总抽烟。”
手机镜头晃了晃,重新框进了贺祺整张脸;不知道是风吹的还是冷的,贺祺的眼睛水汪汪的:
“你可以给我打视频电话啊!隔着屏幕聊几句无聊的话,我能抽出时间陪你的。三天一次,两天一次,都没问题!一天一次的话……勉强也可以。”
贺祺有点说不下去,镜头重又偏开,照着贺祺身后随风微动的树叶。
屏幕对面的蒋洛盟安静地听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见贺祺说完了,问他:“要是打了视频电话还是想你,要怎么办?”
贺祺轻轻“啧”了一声,语气傲娇得像只猫:“那你就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吧!我也没办法。”
蒋洛盟收敛了嘴角的笑,重新问他:“那你呢?你想我的时候,也准备躲在被子里偷偷哭吗?”
贺祺不说话。摄像头固执地偏着,只拍到贺祺一侧的颌角和耳朵。
蒋洛盟又问:“贺祺,你是不是现在就在哭?”
贺祺紧紧抿着嘴唇,把脸仰得很高。反正只要眼泪不流出来,就不算他在哭。
贺祺从没觉得自己是容易流泪的人。十八岁就离家的他最清楚,哭是没用的。之前的十年,他都是一个人过来的。没有爱情的日子也过得很好。再说,蒋洛盟又不是要走一年半载,他半个月就回来了。
这些话,贺祺不知道跟自己讲了多少遍;可他还是忍不住哽咽。
贺祺全然不料,在这样一件事情上,自己竟会这么脆弱,这么贪心。
在贺祺听到身后的脚步声、看到快步朝他走来的蒋洛盟的时候;他忍了很久的眼泪还是流了出来。
贺祺得承认,内心深处,他其实无比惧怕与蒋洛盟分离。
十八岁那年,离开后就再无音讯的蒋洛盟,在他心里刻下了一个背影,到十年后的今天也无比清晰。
蒋洛盟把他抱得很紧,慌乱地顺着他的脊背:“不要哭。实在想我,我周末就飞回来见你,好吗?”
贺祺在蒋洛盟肩上点头,抬起手背把脸上的泪痕蹭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