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头轻手轻脚的来到李瑾的床边,听到床帐后绵长的呼吸后,蹑手蹑脚的又退了出去。
自从自己来到李瑾身边,这是她第一次见自家小姐,没在自己进屋时起身,更不用说在这样天光大亮却仍在酣睡。
昨晚自己本想等小姐回来后再睡下,谁知就那么趴在桌上睡着了,今早起来时,自己竟在小姐卧房外的矮榻上,身上则盖着一床棉被。
显然这是小姐回来后,为自己布置的,想到此处小丫头的脸瞬间红了,不知是害羞自己的玩忽职守被李瑾发现,还是高兴李瑾对自己的体贴,小丫头心里是集惶恐又暖热的。起身后顾不得其他,直接便跑到李瑾的卧房来。原本是打算请罪的,可还不等开门,门对面沉寂的全无声息的状态,便昭示了对面房间主人还未起身的事实。所以最后小丫鬟轻手轻脚的推门进来确认,及至听到李瑾轻微的鼾声后,才又离开了房间。
此刻,虽然退出门外可小丫头的工作才刚刚开始,收拾屋内,准备李瑾一会儿醒来后的洗漱用品,早上夫人吩咐的要给小姐吃的滋补的东西,一会儿也不能忘了,虽然事情几多且杂,小丫鬟却觉得此时身上充满了用也用不完的力量。
李瑾觉得自己似乎只是闭了闭眼睛,可在睁眼时,即使身处在封闭严密的床帐内,也能猜出瓦面大概已经是快要正午时分。
绣着玲花百鸟的耦合色床帐,被明亮的光线穿透,似乎是一圈圈的波纹般,随着李瑾转身动作,荡漾开来,而栩栩如生的百鸟似乎也在李瑾身边展翅飞翔开来。金丝,银丝与锦缎的配合让光线在透过后有了自己的质感,整个图案也因此呈现出不同的光影来,并都似乎具有了生命般活灵活现。
李瑾愣愣的看着这副画面似乎有些痴了,昨晚自己在书房与苏靖对峙的情形又不知不觉的浮现在李瑾的脑海中,不知该做何解释,李瑾在浑身冷的似乎都麻木的时候,脑中一片空白,就这样去迎战了对自己来说尤为重要的,几乎可说是被自己选定的助力。
事情的发展虽然一度超出了控制,但结果还好,起码这位连皇帝都称赞的人才,在最后终于算是暂时与自己达成了同盟。开诚布公的两人将自己掌握的,此时有用的所有关于苏父的信息进行了共享后。苏靖的确没有辜负李瑾对他的期望,没有带着他想要的信息一走了之。同意以等价的他的计谋支付代价。
但李瑾若想将他带去塞北成为自己可以绝对依靠的存在,那仍需完成当初诺言,让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苏父带到苏靖的面前。
这样的结果已经比李瑾的最好设想都已经好了太多,李瑾自然没有异议。
回到自己的卧房后,疲惫的李瑾几乎是脱力的状态,在终于处理熟睡的小丫鬟后,近乎是将自己抛到了床铺上。胡乱的将衣服换好,便转到了已经为自己准备好的暖融融的床榻上。
因为自己心头的一块大石落地,李瑾这一闭眼便将今日的疲惫与紧张都卸下了一样,昏昏沉沉间竟差点儿睡了一个对时。
即使是在最疲惫的时候,一些最重要的东西,李瑾仍然不忘随身带着的。比如被苏靖一度猜测,那装载秘密的锦囊,的确存在,虽然都是装载秘密,内里的东西苏靖却没猜中。
李瑾将收藏秘密的锦囊在手间掂量,曾经这里面装载的都是李瑾从市井收集来的稀奇古怪的东西,甚至还保存过,从东市淘来的异域的植物种子。原本这锦囊莫名的责罚,只是为了避免自己从外面搜刮的宝物被母亲或父亲无意间看到,引发,最大的作用只是保证李瑾的出行,不被家里人发现而已。
只是那都是往昔了,此刻这袋子沉的自己不是双手托在掌心,都没法单手保持他的平衡。其中装载的东西却都被替换成了别人送来的秘密。无论在精神上还是实际的重量上他都沉重的让李瑾觉得超过了自己的负荷。
李瑾支起似乎处处都在抗议的身体,半靠在床头的迎枕上,将锦囊中的所有东西都拿了出来,铁质的不知用途的东西,古朴的用作信物的玉佩,父亲传来还没拆封的密信,以及特殊的纸笔。这些东西李瑾曾经想都不曾想过,会出现在自己眼前。
此时与自己有联系的事情也一样,太过错综复杂,让她透不过气来。
自己莫名其妙的婚礼,纠葛的皇族,暗流汹涌的朝堂,居心叵测的大将军,一切似乎都想一个巨大的交叠的旋涡,将李瑾裹挟其中不的脱身。
李瑾信手摆弄着面前各种看似不起眼,却又都十分精细的东西。
最后拿起父亲传递回来的密信,叹了口气后,终于任命的将其打开。
内里是父亲熟悉的字体,纤细灵秀的字体,像极了父亲的为人,敏感体贴,却又及灵活适意。即使在如此风云变换的朝堂仍能活出自己的样子,或者说是保持自己的立场,这在此刻的李瑾看来是可以被看成是壮举的事情,为什么之前从不觉得呢?
李瑾虽然对朝堂,皇族的事情不甚在意,却到底生活在这样的环境下,因此意识中也知道父亲游走在朝堂的不易,却是真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危险,这样的让人左右为难。
纸上只有短短的不到十个字的信息,却并非李瑾所想,是她最近在追查的事情,看来父亲的消息也没灵通到这样的地步,或者应该说皇帝的保密工作做的好吗?
‘辞谢祭天,不可出京’就这样短短几字的信息,已经将父亲紧迫的心情很好的传递给了李瑾。看着纸条深深皱着眉头的李瑾,猜想大概不等年末自己的婚礼举行,大概还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接着看了看自己手头的几件东西,但愿这件事和这几个人别有太大的纠葛,这样自己被牵涉其中的可能性便也就没有多少了,李瑾这样祈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