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意用手背擦一把脸,将外套脱了,贴身穿的t恤脱下来,撕碎了给傅言归止血。“你听着,我现在出去,杀了那个狙击手!”他发了狠,眼底酝着一股决绝,“你不准动,不准说话,不准出来。”他说完停顿片刻,伸手覆上傅言归的手背,又说:“如果我干不过他们,被击中了,你就趁着这个时间往那边跑。”他偏头往不远处的一片密林看了看,那里地形复杂,只要跑到那里,就还有逃生的机会。“你不能去。”傅言归按住任意的肩,用力往下压,动作不大,但威压十足。对方狙击手隐藏地点未知,数量未知,任意想要完成反狙击,几乎不占一点优势,这样贸然出去和送羊进虎口没差别。这不是身手矫健枪法好就能赢的,这简直是拿命在赌。任意扭开肩,用了和傅言归同样的不容置疑:“我不去,我们两个都会死。我去,至少你有机会活着。”“傅言归,我18岁了,就算死了,也是从你手里多偷了五年日子,我没遗憾。”任意将外套重新穿上,冲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傅言归。“还有,我喜欢你。”傅言归半躺着,望着灰黑色的天空,第一次产生一种心脏被勒紧的感觉。他的手还悬在半空中,任意跳出去的动作太快,快得只有一道残影,他拉不住他。空气中继而传来一阵浓郁的桂花香,紧接着是两声枪响。时间长久地凝固着,桂花香渐渐散去。傅言归没动,那片密林就在他抬眼处,他甚至看都没看。十分钟后,任意翻进藏身的坑洞,冲到傅言归身边。他没感觉太激动,只是抓住傅言归的手,抓得很用力很用力。“言哥,我干掉他了。”傅言归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脏污,那里面有眼泪、鲜血还有枪灰,然后问他:“有没有受伤?”“你为什么没走?”两个人同时问,又同时笑起来。“我带出来的小孩儿,我要把他带回去。”傅言归炙热的眼神落在任意唇上,要笑不笑地说,“要是自己跑了,以后再也找不到老婆怎么办?”“你没自己跑,就有老婆了?”傅言归将他一把拉进怀里,吻落在任意唇上的同时,吐出一个字:“有。”回去的路上,任意才告诉傅言归是怎么干掉对方狙击手的。狙击手之间的较量很简单,谁先开枪谁就赢了。换句话说,谁先暴露位置,谁就必死无疑。任意冲出去的瞬间将外套扔了出去,然后信息素全开。对方狙击手被浓郁的桂花香熏得恍惚了一瞬,就这一瞬,他做了错误判断,子弹射到了外套上。这一枪便暴露了狙击手的位置。他反应过来,立刻瞄准任意的真正位置,然而已经晚了——任意站在一块高地上,已经提前举起了枪。任意说得简单,梁都却听出一身冷汗。反狙击如果失败,那么不只是任意会死,傅言归就算跑进密林,也很难逃过狙击枪。不过他很快就被另一件事吸引了注意,后座上,傅言归和任意的手是握在一起的。意料之中,又仿佛是尘埃落定。朝夕相处过,同生共死过,又都是3s级高阶信息素,不在一起才是意料之外。梁都没有当场说什么,很快移开了视线。傅言归是一个计划非常周全的人,除了从新联盟国带出来的这几个人,很难相信别人。但他面上做得很好,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次袭击事件发生后,他很快就查出来华舒光安插在身边的内鬼,又找到傅家当家人傅且听,出示了华光会和傅言归的三叔公来往的密函。最后,傅且听将三叔公驱逐出傅家和天新会,算是给了傅言归一个交代。一个月后,三叔公被发现死在边境一个小旅馆里。据说是房间意外失火,人没跑出来,烧成了一块焦炭。下面人询问傅且听,要不要派人查一查,傅且听气定神闲地说不用。——傅家未来的当家人,不能用一个不懂斩草除根的人。傅言归和任意在一起的事,没有避讳众人。除了小五,其他人知道后都没多少惊讶。小五的反应有点大,他先是不信,然后是莫名其妙地生气,一个星期没有理任意——任意和他说话他不回,吃饭给他夹菜他不要,出门一起乘车他也得分成两辆——他可以不理任意,但他不敢不理傅言归。有一天傅言归让他进书房,谈完了公事,便直接问他:“你怎么回事?”任意每天小心翼翼哄小五的样子,让傅言归看了很碍眼。“没怎么。”小五垂着头,低眉耷拉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