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浅画走了,归元宗的人终是要返了,吴亘驾着飞梭百里相送。
久久凝视那个一直站在大船二楼上的身影,吴亘并没有做出什么花哨的动作,也没有什么伤情离别。
聚散虽匆匆,月下知意,心有眷属,何须惆怅多情。
送走朱浅画后,吴亘在神武院中的地位倒是提高不少,整日里张荣、齐合等人都围拢在身旁,就连当初刚入院时给吴亘下过套子的江城,也主动参和进来,俨然成了一个小团体。
这一日,吴亘接夏侯钟相召,却是京城少府发来一份公文。因着上次吴亘献上阴阳佩一事,有事相商,因事涉机密,只能当面再谈。
吴亘本能对此事有些抵触,因为阴阳佩涉及戍徒一族,本就敏感,参和进去后很难脱身。
但神武院既然是培养军中将领所在,而少府又负责军械一事,于情于理都不好推脱。
夏侯钟有些犹豫,「阴阳佩毕竟是洛院主带队时所获,不行的话,等院主返回时再作定夺吧。」
送公文进来的江城挠挠头,「夏侯院主,这种事情以往也不是没有,少府送信之人还在院中等着回执。不妨先回了,等洛院主回来再行禀报如何。」说着又将十几封公文递了上来。
夏侯钟心知是这小子嫌麻烦,院中往来公文不少,一旦拖下来就会越积越多。
沉吟片刻倒是允了,直接在回执上扣上了自己的私印。
眼见再无法推脱,无奈之下,吴亘只得动身前往。再看公文上头地址,是一处名为鸠山的所在,距葛山只有两百余里,此去倒也近便,大不了呆几天就回来。
也未骑马,兴之所致,将冬青鸟托付于齐合,吴亘步行前往鸠山。此山并无什么出名之处,只是山中多鸟,一入夜便呼号连连,因而得了此名。
行程过半,越走越是偏僻,行人、村庄也渐渐不见。四下荒烟野蔓、败井颓垣,时有獐兔之类瞪着绿油油的眼睛在草中窥视,若不是石路蜿蜒其中,吴亘真以为自己走错了路。
少府怎么挑选了这么一处地方,吴亘心中嘀咕。不过转念一想旋即释然,军械之事本就隐秘,自然需要偏僻之所。
正行走间,前方传来马蹄声,吴亘精神一振,有马就有人,说不得能唠上几句,总比一路上捉鸡逮兔强些。想到此处,便干脆站在路边等候。
很快,一匹骏马从远处奔来,仔细一打量,吴亘不由的乐了。这人认识啊,向起,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此处。
船上一别,没想到竟然会在此地遇上。悄悄躲到蒿草中,等向起来到近前,吴亘猛然跳出,倒是把其人给吓了一跳,险些从马上掉了下来。
等看清吴亘模样后,向起不由的怒气冲天,「你个缺德玩意,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人吓人可是会吓死人的。」
吴亘笑嘻嘻上前,拽住其马头,「你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你是从鸠山过来的。」
向起翻身下马,神情微讶,「你也去鸠山,可是为了何事。」
稍稍沉吟,吴亘还是开口道:「少府召神武院有事相商,便遣了我过来,也不知道少府在此地从事什么营生,神神道道的。」向起方才言语已经透露,其人正是从鸠山而来。只不过他一直随着赵陵,难不成赵陵与少府也有瓜葛?
向起的神情有些复杂,拍了拍吴亘的肩膀,「你竟然是入了神武院,要知道,彼处可是天下武人梦寐以求的进阶之地,出过不少将军的。
你小子倒是好运道,说不得过几年飞黄腾达,当个将军什么的,也好提携提携我们。
对了,鸠山是少府一处隐秘机构,里面多涉国之大事。为何你孤身而来,院中就没有其他人相陪。」
吴亘一摊手,满脸傲娇,「公文点名我一人前来,想来是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要我参与。」
「哦。」向起看了一眼吴亘,难得没有打趣,「鸠山中有贵客正在造访,你不妨缓缓前行,免得冲撞贵人。篳趣閣
此外,前方山路难行,时有野豕孤狼,你定要小心些。我还有公务在身,就不陪你了,有空的时候到神武院寻你喝酒。」
其人急急上马,摆摆手沿路奔去,跑了两步忽然又折身回来,「对了,去鸠山的话,再往前十里,有左右两条岔路,切记要走左边的。我初来时也是走错了路,跋涉一天方才从山中走出。」说完便催马扬尘离去。
「诶诶。」吴亘喊了两声,却是吃了一嘴灰尘,只得悻悻然转身赶路。这小子,每次都是来去匆匆,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门道。
不过,接下来吴亘行路倒是小心了些,等闲的野兽自然不怕,但鸠山中多传说有怪兽出没,还是小心些为好,免得阴沟里翻船。
正行走间,扑棱棱,头顶传来鸟拍打翅膀的声音。抬头一看,一只大鸟正在空中盘旋,翎羽皆黑,头比其他鸟儿大上几号,长了一张形似猿猴的脸,双目通红,正低头打量着吴亘。